沈厉自然比明澜更了解徐砚的为人。
正如沈厉所说，明澜也没把握徐砚是正人君子，昨晚她虽然在徐砚的房间里待了一整夜，但其实整个晚上她都不敢熟睡，生怕自己睡过去后真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可沈厉这样的质问又让明澜起了叛逆之心。
“沈总，你大老远飞来伦敦，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你自己也说了，对外你还是我太太，我关心一下我太太，有问题？”
沈厉步步紧逼，温热的气息拂过明澜唇畔，明澜看了眼他凉薄的唇，心口又焦虑又紧张。
从什么时候起，她在面对沈厉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期待，多了几分害怕和担忧。
以前也怕沈厉，可这些怕，终究是能够被期待填满的，可现在呢？她不知道过去的那些爱究竟算什么，反正沈厉也从来没有在乎过。
沈厉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拉向自己。
那天车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明澜立刻抬起双手抵在他胸前，防备警惕地盯着他：“沈厉，你知道过去四年我来过多少次伦敦吗？”
沈厉晦涩不明地看着她，她很少提起过去的事情，好像他们之间的过去只存在于她一个人的记忆里。
事实上，对明澜来说，她与沈厉的过去也的确只是她一个人的记忆，因为沈厉从来不在意，甚至根本不知道，在嫁给他后那一千多个日夜里，她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每一天都在期盼着他能够回头看看自己，所以她总是站在原地，等着他来找她。
即便一次次的失望，明澜也从来没有怨过他，她比谁都清楚，当初是自己要嫁给他，明知他有白月光，还是不顾一切地嫁给了他，如今的结果，也算是她自己求来的。
明澜知道，沈厉现在这么对待她，也是有因有果。
“周善说过，你曾经来伦敦看望过我。”
“是，但周善应该并不常跟你提起，因为他知道你并不想听我的事情。”
明澜猜的没错，周善只在有时候觉得明澜实在可怜，才会找机会跟沈厉说起明澜来伦敦看望他的事情，但每一次沈厉都没什么反应，甚至认为周善是故意的，明知道他讨厌明澜这个不得以才娶回家的太太，却故意在他面前提起明澜的名字。
周善跟沈厉算是共患难过的，所以有些话周善敢说，换做任何其他助理，未必敢这么跟沈厉说。
然而即便是周善，除了见缝插针的向沈厉提起明澜之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连那年明澜在伦敦被绑架，周善也是跟沈厉一样，在新闻里才得知这件事。
可那一次，在明澜被绑架的前一天，周善其实是见过明澜的，明澜亲手做的糕点，一路从南城带到伦敦，却不敢亲手交给沈厉，只敢偷偷地交给周善，让周善帮忙转交。
至于那些糕点，最后有没有被沈厉吃掉，明澜没有过问。
也许什么都不知道会让自己好过一点。
沈厉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感觉。
那几年，周善偶尔会突然提起明澜的名字，他从不在意，周善是他的助理，密切关注明澜的行踪的确是他的工作内容之一，但那时他从未在意。
如今想回想过去周善曾向他说起关于明澜的点滴，却已经再也想不起来了。
沈厉突然发现，关于明澜的记忆，其实少的可怜。
“沈厉，你一定不知道，我每一年都要从南城往返伦敦十几趟，有时候赶深夜的飞机，第二天再飞回去，就为了看你一眼，只要能看你一眼，哪怕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我也想着，总有一天你会接纳我，我可以容忍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我也可以容忍你眼里从来看不见我，我也希望，我只是在意沈太太这个名分，如果只是如此，我大概也会过得比现在更好一些。”
她要是只图一个沈太太的名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毕竟沈太太的名分，沈厉的的确确是给了她的。
可偏偏，她要的是沈厉。
沈厉第一次听她说这些，竟然有些心疼的感觉，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心里竟然一直都藏着这么多事。
“你在怨恨我。”
“我难道不该吗？哪个女人会不怨恨让自己守了四年活寡的男人？换做是你，你会怨恨吗？”
明澜眼里蓄满了泪水，咬着牙，第一次在沈厉面前表现出了自己的软弱。
毕竟她在沈厉面前向来都很要强，也怕被沈厉看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沈厉抬手，想替她擦拭眼泪，被她偏头躲开了。
“所以沈厉，我永远记得过去四年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这段婚姻带给我的只有痛苦，你觉得我还会留恋吗？”
“抱歉，从前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能让沈厉这样的天之骄子说出抱歉两个字，已经是沈厉最大的忍让。
但明澜要的，从来不是他的抱歉。
“如果你真觉得抱歉，就把离婚协议签了，免得闹上法庭你我都难堪。”
沈厉从来不认为这世上有自己没有办法的事情，哪怕当年孟菀生重病需要做手术那会儿，他都笃定自己一定能想办法救孟菀。
唯独是和明澜离婚这件事，他竟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明澜想离婚的要求太强烈，强烈到似乎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就是对她过去四年隐忍的不尊重。
“先陪我去吃饭，过几天再说这件事。”
沈厉放开明澜，看见明澜哭，他有些心烦意乱。
明澜就连哭都是极力隐忍的，她咬着唇，似乎都咬破了，隐隐能感到一丝血腥味。
“我吃过了，你自己去吃吧。”
“那就看着我吃，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沈厉一再强迫，明澜一再拒绝。
“徐砚说会来接我去吃晚饭，我不能食言。”
沈厉脸色瞬间转冷，听见徐砚的名字，冷笑一声：“你跟他现在倒是熟得很，是不是忘了当初陆闻礼进去，也有他的份？”
“至少他坏的坦坦荡荡，因为我对他没有期待，所以他再坏，我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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