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这次出国深造的事情,我特意打听过了,据说是某位大领导,看了你以前的什么论文,特意点了你的名。”
“哦,我现在都这么能耐了?”凌正道有些惊讶地问了一句。
“还不止这能耐,这次出国学习别人都要面试笔试,经过筛选最终才确定了十一位部级领导,唯独你是免试录取的,听说哈佛那边的几位考官,也是对你另眼相待的。”
凌正道越发地惊讶,他还真没有想到自己还走出国门了。
“就在前些天,省里特意将你的履历上报,可以说你现在就是整个东岭省的楷模级干部了。”
楷模?凌正道从来没想过当什么楷模,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就凭那工作态度,距离楷模还差的十万八千里呢。
“虽然我很不想看到你这种飘起来的模样,但是不得不说,你凌正道这次真的要飞起来了。”
被大领导特意点名,又深得专家学者的认可,再加上一份华丽的工作履历,正如林建政所说,凌正道如今已经前途似锦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出国深造,我想不去都不成了吗?”凌正道脸上并没有沾沾自喜,相反却是满脸的苦涩。
“没有错,这次你想不去都不成,除非你遇到什么意外……”
“你他娘的就不能盼我点好?”凌正道忍不住骂了林建政一句。
“凌正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表情,让人看了都想抽你。就你出国深造这事,多少领导都是羡慕不已了,你自己反倒是矫情起来了。”
“我矫情个毛,我还是那句话,短时间内我不会离开成州,更不会离开中平县的。”
“你可要想清楚,出国深造两年,回来肯定就是副厅级干部,可是如果你要是真不去,恐怕又要回你安宁乡当乡长了。”
林建政说的没有错,领导对凌正道寄予厚望,如果凌正道让领导失望了,死活不肯出国深造,那就是不识抬举。
另外这还属于违反组织纪律,不服领导安排的行为,后果想想就知道有多严重了。
虽然后果很严重,可是凌正道还是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实话说吧,我最想当的官就是乡长,当什么官都不如当乡长自在,绝对的土皇帝……”
“凌正道,你能不作死吗?”林建政没好气地打断了凌正道的话。
正如林建政所说,凌正道现在就是在作死,完全是拿自己的前途在开玩笑。可以说这次如果凌正道一意孤行地放弃,恐怕他这辈子的仕途就要毁于一旦了。
作为好朋友,林建政还是十分认可凌正道的,自然不想看到,这样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人,一辈子只能守在乡镇基层。
“我这不是作死,我的理想就是当一个乡长……”
“你他娘的这就是在作死!”林建政忍不住骂了凌正道一句,“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明明是一件大好事,为什么你非要给整成坏事?”
凌正道愣了一下,林建政这副着急的模样还真是不多见,不过很快,他却又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可能我就是喜欢作死吧?”
“你……”林建政这会儿恨不得要抽凌正道了,就算你喜欢作死,也没有这么个作法吧。
“林县长消消气,人各有志嘛,说真的我没有想过要当多大的官,还是安于现状的好。”
“凌正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吗?你特么的就像个大傻必……”
“林哥哥,你骂我爸干什么?”
旁边的吴依依听到这里便不乐意了,“难道我爸要做什么,还用听别人的,那还有点自由吗?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林建政听到吴依依这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一口老血险些没吐出来,就凌正道这德行的还鸿鹄?他丫就一只老家巧!
“依依,你不懂不要乱说。”
凌正道倒是很有觉悟地说了吴依依一句,而后又对林建政说:“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我现在真不能出国。”
“我也不想说你什么了,你就作吧,以后肯定会悔青了肠子的!”
“要真说后悔,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那么快就离开了安宁乡。”
凌正道叹息了一声,他离开安宁乡的时候,正是安宁乡开始发展的时候,然而如今整个安宁乡都毁于一旦了,这无疑是凌正道心里的一个遗憾。
如果自己当初还在安宁乡,如果能对安宁乡水利项目更好地监督,又怎么会发生7.12特大洪涝灾害?
如果自己当初还在安宁乡,林薇薇又怎么会为了自己,最后意外身亡?
那时候自己只是一个小乡长,根本不需要去顾忌太多的东西,许多事情应该也不会发生。
人往高处走的道理,凌正道不是不懂,可是如果还有选择的机会,他宁愿往低处走,因为他不想去接触那些,让人伤心、愤怒却又无奈的事情。
然而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凌正道的性格,注定他不是一个平庸的人。
选择继续留在成州,继续留在中平县的理由,虽然有些可笑,甚至如林建政所说,是一种很傻必的行为。
可是凌正道不希望自己两年后归来,心里又会留下那么的遗憾。
安宁乡水利项目必须要继续下去,中平县的五十亿黑金也必须要查清楚,还有中平县的教育整顿等等,凌正道有太多留下来的理由。
不为别的,只为不想重蹈以前的遗憾。
凌正道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可笑,或许没有自己,别人也可以把这些问题解决的更好,或许自己走上更的舞台,才会发挥自己最大的能力。
然而那只是或许,凌正道眼里揉不进沙子,有些问题如果得不到解决,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要离开。
林建政发现自己还是不理解凌正道,他不明白凌正道为什么这么没有志向,为什么还是一副小乡长的心态。
在林建政看来,只要有足够的权力,所有的问题都不会是问题,为何凌正道却连两年时间都等不了。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难道这首“述剑”说的不对吗?
凌正道连两年都不想等,又怎么会等十年?
“算了,我不想跟你这种脑子有病的人说话了,但愿下次见到你时,你不是在大街上卖红薯!”
林建政摇了摇头,他很清楚说服凌正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哈哈~我干嘛非要卖红薯,就不能卖点别的吗?”凌正道再次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他的笑容看上去真的很欠抽。
“凌正道你够了,难怪别人私下都是你是个二楞子,你他娘的就是一十足的二货!”
“林建政你没完了,骂我一两句就算了,怎么还没完没了。”
林建政欲言又止,最后站起了身子向雅间外走去。
“林县长你干什么去?说好的你请客……”
“老子想喝酒了,去拿瓶酒不行吗?”
“哎~你不是说下午还有工作,不喝酒吗?”
“老子就乐意喝,你管的着吗?”
“哦,拿瓶好的,最好是五粮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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