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睿的葬礼被安排在车祸后的第三天，下午一点。
乔小麦站在殡仪馆门前，望着最里面正中央摆放着灰白的相框，框中的许睿温润儒雅的笑着，却不会再动了。
她的心被愈加强烈的痛感狠狠包裹着。
“你这个杀人犯，要不是许睿急着去找你，他也不会出事！”
突然间，杨莹莹披头散发地从里面冲了出来，狠狠地撕扯着乔小麦的衣衫。
周围人见状立马赶过来一边拦住杨莹莹，一边好心将乔小麦朝后推了推。
乔小麦抿着嘴唇，望着哭肿了眼眶的杨莹莹，她低下了头，“对不起。”
对不起，她没有想到许睿竟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对不起，她从不曾希望许睿会离所有人远去；
对不起，如果可以重来她希望出车祸的那个人是自己。
浑身散架般的痛，脑袋昏沉的像是要炸开，乔小麦想要起身，却被腿心传来的钻心痛意弹了回去。
“莹莹，不哭不哭，没事儿了，我想乔小姐她也无法预料竟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舒晴温主动上前安慰起眼前哭到泣不成声的杨莹莹。
杨莹莹一把将她甩开，满脸嗔怒的指着乔小麦，目光却看向舒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帮她说话？知不知道，许睿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她的！”
话落，泪水再次抑制不住地滚落下来，沾湿了她的衣衫。
乔小麦眼神空洞，她说不出话来安慰眼前这个痛彻心扉的女人。
她想，杨莹莹一定已经恨透了自己吧。
“莹莹，我知道你现在又难过又生气，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想开一点，好吗？”
“舒晴，你是不是没有脑子，乔小麦知道你不行了，还不肯给你捐骨髓，那你说，她对许睿又怎么可能好心来看望？”
顷刻间，乔小麦成为众矢之地的对象，受人鄙夷。
“我不怪乔小姐，是我命已至此，我想许睿也不会怪乔小姐的，对吧。”
说到这个，舒晴咬了咬牙，声音突然变得悲凄艰涩，看起来楚楚可怜。
“对不起，真的......”杨莹莹吃人的眼神刺得乔小麦眼睛一涩，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落，她忙掩饰般匆匆拭去。
是她，是她将曾经那个生动活泼的许睿变成了如今这副绝望死寂的模样。
许睿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再也不会……
“乔小姐，请你离开吧，我们不想看到你，谢谢配合。”
突然，最里面听到动静的许睿父亲赶了出来，双眼无神的望着乔小麦。
乔小麦忙道：“许伯父，求求您了，让我看一眼许睿吧，好吗？”
她近乎恳求的语气，眉目间满是焦急的神色怔怔凝望着许睿父亲。
“来人，将这位小姐送出去，在门口立个招牌，野狗和乔小姐不得入内。”许睿父亲态度坚决，像是乔小麦真的就是杀人防火的那个仇人般冷漠绝然。
他将乔小麦与野狗相提并论，这个讽刺的形容令周围的看客忍俊不禁，看笑话似的打量着乔小麦。
乔小麦不畏惧这些神色，努力朝着里面呼喊道：“伯父，求您让我送许睿最后一眼吧。”
哗啦啦——
天空中突然乍现几道白光，下一秒，瓢泼大雨匆匆而落。
周围的看客匆匆散去。
乔小麦却立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须臾间，浑身突然少了雨水的敲打，乔小麦抬眸，头顶突然多了一把黑色的大伞。
霍擎一身笔挺的黑西装站在她身侧，眸光沉冷幽寒的凝视着她。
“还打算淋多久？”他淡声道。
乔小麦冷冷的望着他的侧脸，“舒晴是杀人凶手。”
她的神色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般随意。
此时的她逐渐归顺了神智，想到许睿在电话中说的最后一句话，于是告诉了霍擎。
对于自己几个月的枕边人，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她就是要让他知道。
乔小麦恨透了舒晴，她就是跟舒晴过不去。
舒晴不是霍擎的白月光吗？她倒要看看，霍擎如何保护他的白月光。
“你说什么？”霍擎一顿，佯怒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知道么？”
不出意外的回答，乔小麦突兀地笑了起来，“怎么？我说您的舒晴，您不高兴了？”
“你这反应我可以视为吃醋了么？”霍擎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她，伸出手捏住乔小麦的下巴。
他的力度不算太重，乔小麦轻轻一扭便挣脱开来。
“霍总，我想您想多了，我还不至于和一个有白月光的人纠缠不清，我们只是合约关系。”
“你再说一遍！”
他听得莫名起火，再次捏上乔小麦的下巴，手势不由得重了一些。
“我说，舒晴就是杀人凶手，许睿在电话里告诉过我，所有的一起都是舒晴搞的鬼！”
“怎么？老情人死了，你这是打抱不平呢？”霍擎冷呵了一声，眼底的寒意像冰刺似的近乎将人戳穿。
乔小麦猛地抬头，如梦初醒般望着他，望了他许久，像是不认识他般漠然。
那眼神令霍擎没由来的心悸了一下。
“霍擎，你还有没有心？”
乔小麦颓然的笑了笑，那一眼，似陷入无尽的灰烬中，曾经熠熠光彩的眼眸瞬间失了光泽。
她毅然决然的一把推开霍擎，雨水重新狠狠打在她的身上，更打在她的心尖。
轮椅被雨水侵刷失了电，她只能一点一点的奋力推着轮毂朝外离去。
霍擎站在伞下，孤傲的望着乔小麦娇弱的身影一点一点变成小黑点，才跟着上了身旁等待已久的车。
“马上派人去查，许睿的车祸事故报告还有他与乔小麦的通话记录。”
霍擎手持着手机，一脸阴霾的望着窗外冷声道。
司机启动车子，汹涌的雨水顺着车顶哗哗地滴落下来，砸在车子碳纤材质的顶上。
“开慢点，跟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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