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鹤眉头微蹙。
“云辉的余党还有很多，记得一并铲除干净，杜绝后患。”
“好。”
“还有那些机器人，先把他们转移出来安顿好。”
山闻一愣：“老大，那些机器人……都是嫂子的家人？”
那处冰库里的机器人，脸部看起来是人脸，可身躯却是坚硬盔甲的机器，和市面上那些常规机器人不一样。
他后来才知道，那些人脸实际是人皮，还是温家上下一百多号人的人皮。
季庭鹤颔首。
山闻哑然，心头突然有点堵。
“好，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山闻离开后，季庭鹤刚要转身回病房，余光便扫到走廊尽头那抹高挑的身影。
男人身形被灯光拉得很长，越发显得佝偻无力。
季庭鹤沉静地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季向文看他：“当年在轮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知道？”
“告诉我！”
“你你配吗？”
“……”
季庭鹤转身离开。
“她当年带着你离开，真是去见云辉的？”
“不是。”
“那她有没有爱过我？”
季庭鹤步伐微顿，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个问题？”季庭鹤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她在世时，你得不到的答案，在我这儿就能得到答案？”
“季向文，你做梦呢？”
“既然不爱，为什么她会选择生下你？”
“这个问题，你可以现在下去问她。”
季向文愠怒：“季庭鹤，你要不是她的种，你以为我会扶持你坐上季家掌权人的位置？！”
“哦，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把位置让给我？”
“你不该感谢吗？”
“你少他妈在这儿PUA我。”
“你——”
“你和云辉一样，都是自私自利的鬼，谁也不比谁高尚。”
季庭鹤甩袖离开。
-
温迎吊了几瓶点滴后，高烧终于退了。
翌日凌晨，她幽幽转醒。
季庭鹤听到动静，猛地睁开眼。
见她已经苏醒，季庭鹤大步上前，把她扶起来坐好。
温迎猛地拉住他的手臂：“二哥……我二哥怎么样了？”
“还在观察。”
“也就是说……他还没脱离危险？”
季庭鹤沉默，点头。
“我、我想去看看他……”温迎拉着他的手臂恳求，“季庭鹤，你带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话还没说完，眼泪又不断从眼眶夺出。
季庭鹤起身抱她：“好，我带你去。”
她后背有伤，不能触碰，季庭鹤搀扶她过去。
来到icu门口，“黑猎”兄弟颔首：“老大，嫂子。”
“情况怎样？”
“目前一切如常。”
温迎趴在门窗上，深深地望着病床上插满管子的男人。
眼眶湿热，瞬间模糊了视线。
“这么多年，二哥……都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温迎声音哽咽，“如今好不容易事情结束了，可他又倒下了。”
“他真的……好苦，季庭鹤，二哥……真的好苦啊。”
十多年牢狱的苦、手掌被砍、虚弱的身体，一切的一切。
都从未放过他。
她想救他、保护他，可最后，却依然是他保护她。
从十五岁到现在。
他一直都在保护她，保护因那些机器人受影响的百姓，还有整个温家。
季庭鹤伸手搂紧她。
温迎倒在他胸前，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下。
不管季庭鹤怎么安抚，她还是哭。
季庭鹤实在没有办法，把她抱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半蹲下身，默默擦干她脸上的泪：“会好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他死，你放心。”
“所以别哭了，好不好？”
温迎勉强平稳住情绪，突然问：“季庭鹤，你知道二哥为什么会失足从楼上掉下去吗？”
她缓缓抬头，看向他：“当时是周晚漾开的枪，她想杀聿宝，二哥当时抱着聿宝，他为了躲那枚子弹，不小心踩空，才从楼上掉下去的。”
“知道。”
“周晚漾呢？她现在人在哪儿？”
“她死了。”
温迎怔住：“死了？”
“对，是江逾白开的枪。”
季庭鹤把当时的情况和她坦白。
本来他当时想杀周晚漾的，可被她躲过去了。
当时温简行情况危急，季庭鹤不敢耽误，所以先去救温简行。
只是没想到江逾白会及时赶到，杀掉周晚漾。
“我想去看她。”温迎握住他的手，眼里执念极深，“季庭鹤，我只有亲眼确定周晚漾已经死亡，我才安心。”
“好，只要你不哭，我就带你去。”
温迎心情不好，胃口也差，本来不想吃早餐的，可季庭鹤担心她，硬是喂她喝了一碗暖粥才带她去看周晚漾。
周晚漾尸体正放在殡仪馆等待火化。
温迎赶到时，正好快轮到她。
周晚漾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白布。
温迎缓缓走过去，掀开白布。
周晚漾额头上正镶嵌着两枚子弹，面色死灰，没有任何气息。
温迎缓缓伸出手，探到她鼻翼之下。
没有呼吸。
温迎呼吸急促，憋着一口气直冲洗手间。
她打开水龙头，疯狂清洗双手。
季庭鹤赶来时，正好看到被她搓红的双手。
他立即摁住她的动作，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你刚才戴了手套，没有碰到她，已经很干净了。”
“她死了……季庭鹤，她终于死了。”温迎破涕为笑，“果果的仇……终于得报了。”
这一切。
终于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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