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的无菌病房每个人都必须是要消毒的,即便是主治医生都不例外,因为这是为了病人的身体健康考虑,因为怕细菌侵入让病人的病情更加恶化。。
可是现在他们却说不用消毒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等于是在告诉郁少漠,现在已经是张美叶的最后时间了,所以即便是有没有细菌感染,对她的身体都已经毫无影响。
郁少漠皱了皱眉,点了点头,抬脚朝无菌病房里走去。
躺在病床上的张美叶像是感觉到他走进来似的,原本闭上的眼睛猛得睁开,定定的朝郁少漠所在的门口方向看过来,眼神中闪过一抹无可奈何的情绪。
“少漠。”张美叶喊了一声,她的声音很轻,可是听起来却像是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再配上她铁青的脸色和发紫的嘴唇,真的让人有一种强烈的倒计时的感觉。
“你想见我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郁少漠走到病床边,锐利的鹰眸淡淡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这原本是他的母亲,亲人离世的时候,做子女的都应该会感觉到痛苦,可是对郁少漠来说,他的内心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长久的失望,让他将对张每月仅存的关于母亲的期望和幻想都已经消磨殆尽。
张每月自然也看到了郁少漠平静的反应,她嘴巴抖了抖,想要说什么,可是眼神却更加绝望。
这能怪谁呢?
原本他们之间或许可以有一个正常的母子关系,可是现在却……
自然现在说这些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张美叶知道自己已经时间不多了,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郁少漠说道。
“少漠,是老太太做的,是她想要毒死我!”
“我知道。”郁少漠低沉的声音,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张美叶一震,她下意识便想问郁少漠他为什么会知道,可是转念一想,郁少漠肯定是知道了一些关于老太太的事情,所以才会去监狱找她的。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仪器在转动的声音,滴答滴答的是张美叶的心跳声。
张美叶轻轻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遥远的看着郁少漠,过了一会儿,她像是喘了口气后才继续说道:“少漠,医生有没有告诉你,我已经没救了。”
张美叶当初是和老太太站在一条船上的人,她自然知道那条蛇的毒性有多大,事实上在被蛇的牙齿割破皮肤的那一秒,张美叶就已经知道自己被判了死刑。
“他们说了。”
郁少漠只说了四个字,平静的声音依然没有什么起伏。
看着眼前的女人,他忽然想到了小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没被郁家选中,每次他放学回家,等待他的永远都是一个,忙着打扮或者兴奋地盘算自己今天又买了什么奢侈品的女人,而从来不是一个在等他回家的慈爱的母亲。
“那就好。”张美叶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恐惧的表情,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郁少漠,叹了口气说道:“少漠,你别让他们想办法救我了,算了吧,这些都是没用的。”
“……”
郁少漠修长的身体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神平静的看着张美叶,没有讲话。
现在的问题不是他想不想让医生们救张美叶,而是现在医生们根本就没有救她的办法。
“我就快要死了,就在刚才来医院的路上,我浑浑噩噩地看到了你的父亲。”
张美叶忽然声音有些轻的说了一句,她转过头去看的头顶的天花板,或许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有些飘忽。
郁少漠高高在上的俊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的站着,听着张美叶继续往下说。
张美叶忽然笑了笑,他乌紫的嘴唇看起来说不出的自嘲,有些干哑的声音继续说道:“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他了,他在我脑子里面的影子都已经很模糊了,少漠,其实你以前说得很对,你的父亲他并不爱我,我和他之间……”
张美叶忽然停了下来,讪讪的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其实除了那一夜,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多大的交集。”
“我曾经也想过要将他牢牢抓在手里的,毕竟他是唯一我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而且他又是那么优秀的,一个豪门少爷,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呢?只是可惜啊……他自始至终心里都只有郁少寒的母亲,我不是输了,而是根本连赢的机会都没有……”
每个人都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方式,有些人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而张美叶便是选择了自己所认为的捷径。
只是得到一些东西,便注定是要失去一些东西的,不过这个代价是否值得,就要看张美叶自己心里怎么想了。
“少漠,我这一生实在是太一言难尽,我想了想,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真的很抱歉,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可是却从来没给过你任何关心。”
这么多年过去,张美叶终于对郁少漠说了一句抱歉。
这个连孩子都可以利用的女人,终于在自己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有了一丝丝的悔意。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对于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太冷漠无情,根本没有做到尽一个母亲的责任。
只是现在说这些话都已经晚了,时间并不会在给他们彼此重来的机会。
“我没想过要你的道歉。”郁少漠低沉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在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没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他曾经想要的也不是张美叶的道歉。
“我知道你一向都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张美叶勾着唇笑了笑,眼神有些飘忽的说道:“其实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居然能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这已经算是老天很厚待我了。”
“……”
郁少漠没有说话。
“少漠,我知道你想要老太太的黑料,你带录音笔了吗?”张美叶偏过头,眼神定定的看着郁少漠问道。
在生命的最后,她终于决定要帮自己的儿子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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