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正厅。
沈青黎将金条安置好,匆匆赶来。
主位之上,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正端坐着,与下位游未迟低声交谈。
“先皇是天子,怎会有错?迟儿,你心思实在太重了。”妇人面容和善,但说话间,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游未迟低头不语。
沈青黎轻声走进,偷瞄了一眼四方,发现那妇人带来的随从,衣着都是宫里的款式。
顿感疑惑。
这谁啊?
能坐在主座,肯定是比王爷身份还要贵重的人!游未迟的姐姐?
但听闻先皇五子二女,一个被送去和亲,还有一个正将养在宫中,还未及笄呢!
可这妇人看上去,应已年过五旬了。
正想着,不知如何称呼时,游未迟说话了。
“王妃,这是本王的姑母,永安太长公主。”
沈青黎恍然大悟。
是了,好像是听姜婆婆说过,先皇有个姐姐,曾以死威胁,执意嫁给朝中一位重臣。
但后来重臣不堪,打着皇室的名义,贪赃枉法,残害人命。
圣上继位后,大义灭亲,处死驸马,太长公主就此孤身一人,从此深居简出。
今日,不知怎么来这里了?
沈青黎微微颔首行礼,“臣妾拜见太长公主。”
“起来吧。”游笙轻轻抬手,面容威严,她客气又淡漠道:“你与迟儿大婚之日,本宫身子不适,未能前来,还望你别见怪。”
“臣妾不敢。”
她看上去有着不同于年纪的稳重,听闻是从道观里出来的。
可见国公府多会见人下菜碟!又想攀权附贵,又不想真的与慎郡王扯上关系,竟把一个道姑塞了过来!
游笙冷眼想着,面色冷漠。
她连让沈青黎落座的旨意都没下,直接转头对着游未迟继续寒暄道:“前些日子沧州旱灾,圣上日日忧心,召你入宫,你却左推右推。”
“沧州是你的封地,你如此不上心,圣上因此斥责几句,也是自然,你切莫往心里去。”
游笙话头落下,游未迟冷声笑了笑,“不敢。”
“既没有,那明日传召,你切莫再推,定要入宫谢恩。”游笙言辞恳切地叮嘱道。
游未迟端起浊酒,尽饮下去,没有回话。
几息后,反而移开了话题,看向站在正中央的沈青黎道:“王妃为何不坐?”
啊?我还要坐吗?
刚想偷偷溜的沈青黎,身体猛地一怔,假意恭敬回话道:“太长公主没发话,臣妾不敢擅自做主。”
她恭敬有礼,游笙瞬间觉得她顺眼了些。
于是淡淡道:“坐吧。”
“从令。”沈青黎忍住心中不悦,应道。
刚走到一旁坐下。便见主座之上,一旁的宫人正给游笙夹了一片生鱼肉,放到她面前的盘中,游笙起筷准备去吃。
沈青黎鬼使神差地多嘴喊住:“太长公主最近是否时常觉得有股凉风涌入胸口,四肢却发汗?”
游笙柳眉微蹙,停下筷子,问:“你怎么知道?”
面前四个菜,都是生食,你不脾胃寒凉,谁脾胃寒凉?
沈青黎故弄玄虚,起身行礼道:“太长公主眉心似起悬针纹,是多思操心的缘故,导致身虚吸引了阴凉之气。”
“若想调理,该吃些大火大热的食物,多浴日光,放下心中烦忧才好。”
游笙轻轻瞥了一眼面前的生食,可惜道:“鱼脍如此新鲜之物,也不能入口了?”
“为身体康健,还是得少食。”沈青黎道。
话落,游未迟配合地唤侍从上前,给游笙撤了餐食,换上了热菜。
见沈青黎如此关心自己,游笙面上的淡漠终于消退了些,趁着侍从忙碌期间,她说:“初次见面,本宫备了些薄礼,”
她都进来这么久了!才想起送见面礼?
沈青黎心中虽有不屑,但白送的,白要白不要!便起身,准备接礼。
游笙轻轻侧目,一旁的宫人立马端着一个锦盒上前。
游笙说:“此乃本宫加封封号时,先皇赐的东海长明珠,寓为永葆安乐,你且收下。”
“谢太长公主赐福。”
收完礼,沈青黎继续坐下。
见她乖巧,游笙对她又更满意了。
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眼,又轻叹了口气,看向游未迟,说:“既然是赐婚,那便是恩典,不管你心里多委屈,也得全部忍着才是。何以还是如从前那般,日日不务正事,与姬妾厮混?”
“本宫听闻,大婚至今,你还未与王妃洞房?”
说着,觉得不妥。
又看了沈青黎一眼,移开话题:“这么好看的娘子,你得贴心呵护,别惹人家伤心才好!”
沈青黎低头,暗暗撇了撇嘴,心里只道:我可不用,别来烦我就行!
殊不知,这些小动作全部落进了游未迟眼中。
他眸中谑意一闪,一改刚刚的懒散,恭敬道:“侄儿记下了。”
游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说:“圣上不想直接下令,伤了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这才托我跑这一遭,只为此,你也应要看出圣上对你的爱重。否则,明日谢恩礼上,你若又缺席,满朝弹劾,圣上也无法再继续保你。”
“是。”游未迟应道,又补充了句,“为身体康健,姑姑还是少操心些。”
“好了,本宫知道你不耐烦。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约莫又吃了半个时辰。
夜色渐深,游笙才人马浩荡地离去。
大门口。
见马车渐渐走远,沈青黎终于长呼一口气,双肩卸力。
她转身准备回去。
谁知,游未迟忽然开口道:“王妃。”
“嗯?”
“今夜本王宿你屋中。”
“啊?”
游未迟勾起唇角,不做解释,率先抬步离去。
沈青黎愣在原地好几秒,才悠悠地侧目看翠竹,问:“他刚说什么?是睡我那里的意思吗?”
“是。恭喜王妃!”翠竹面带喜意,曲身道贺。
沈青黎脸色一黑,语气不悦,“恭喜什么恭喜!”
……
夜,天茗居正屋。
沈青黎坐在梳妆镜前,烦躁不安。
“王妃为何忧心?可是翠竹做错了什么?”洗漱完,翠竹将旁的丫鬟全部遣退后,问。
沈青黎轻啧一声,忍下情绪,随便找了个借口,“没事,晚饭吃撑了而已。”
“那我让姜婆婆赶紧煮点茶水。”
“不用。”沈青黎揉了揉眉心,重叹了口气。
余光瞥到放在桌上的玉莲,忽然眸中灵光一闪,说:“我要自修了,你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打扰我。”
“啊?可是王爷不是说……”
“他来你就说我已经歇下了,伺候不了他!”
“这……这样可以吗?”翠竹嘟囔着。
心中不解。
难道王妃是怕同房?
可是王爷不是不能人事吗?单纯睡个觉而已,怕什么?
不过……王爷好像确实蛮可怕的。
她莫名想起大婚当晚,游未迟醉醺醺找来的样子。
正在犹疑时,一旁响起了敲门声。
沈青黎浑身一颤,像只受了惊的兔子,拿起玉莲就往床上跑。
“记住了!说我睡了!”她压低了声音再次提醒。
翠竹只好连忙点头。
门开,却是猫耳走了进来。
“姑姑有何事?”翠竹问。
猫耳说:“王爷派我来传话,说今夜宿在花俏娘子那儿了,让王妃不用再等。”
“……好的。”
传完话,猫耳离去。
翠竹赶紧回到卧房。
千斤拔步床内,纱账已经落下,里面人影绰绰。
听到脚步声,歪七扭八的人影连忙打坐姿态,一本正经。
“何人?”她端着架子,沉声道。
翠竹无奈,“是奴婢。”
瞬间,纱账拉开,里面钻出一颗头,“走了?”
“是猫耳姑姑来传话,说王爷今夜宿在花俏娘子那儿了。”
“真的?”沈青黎问。
“嗯。”翠竹点头应道。
瞬间,沈青黎双手一推,将纱账甩开,浑身轻松道:“赶紧去小厨房看看,还有没有酱肘子,我饿了。”
“啊?您刚刚不是说吃撑了么?”
那菜色,清淡无油水!谁爱吃谁吃!
忍了许久,早就饿了!
“又想吃了啊。”沈青黎不顾形象地甩了甩手,“快去快去,让姜婆婆给我多放点辣子,然后再温壶酒,要上次喝的桂花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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