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在大公子的屋子里住下,外面的守卫瞧见了她,如同瞧见了什么稀罕物件一般,给她送饭的功夫,门口便有三四个人围着看她。
但能进屋子里的,只有一个守卫,他看着文盈,没控制住有些脸红,但还是顶着兄弟们的压力,主动同她搭话:“小夫人不歇息吗?可是身边缺什么东西。”
文盈也是有些紧张的,她摇摇头,而后看了一眼门口的那些人,她实在是没忍住:“小哥,你们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她的一声小哥出了口,面前人忙摆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属下当不得您这一声小哥。”
他局促地笑了笑:“小夫人别见怪,兄弟们就是有些好奇罢了,我这就叫他们都退下。”
说着,他忙小跑了几步到门口,自己退出去的同时,把其他人也都撵了出去。
文盈看着他们,心中的紧张倒是能稍稍放心下不少,大公子身边的人,也都是好相与的,好像并没有人看不起她。
她其实也是不知如何同外男相处的,之前她在内院伺候,别说见过的男子,就是小厮她也没见过多少,如今被这好几个男子盯着瞧着,她也是头一次。
大公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入了夜。
“怎么还没睡?”
文盈听见动静连忙站起身来,陆从袛回来一边褪下衣服,一边侧眸看她。
“奴婢不知该睡哪。”
文盈看着仅有的一张床榻,袖中的手攥的稍微紧了紧。
陆从袛动作一顿:“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见、第一次睡一个屋子,你怎得这般拘谨。”
他转身去洗漱的时候,还叮嘱一句:“快些去休息。”
他只当是文盈不得他的命不敢擅自去睡床榻,但出门洗漱的时候,却是感觉到守卫似有似无的眼神往自己身上瞟。
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文盈莫不是觉得这守着的人太多了,叫旁人知道她同自己宿在一个屋子里,害羞了?
陆从袛沉声对着周围吩咐道:“嘴巴都严实些,眼睛也自己管好了,若真闲得没事,自己去领军棍。”
他这话一说,周围守卫当真的老实了,谁也不好奇,一个站的比一个腰板要直。
陆从袛回屋的时候,文盈已经缩在床榻上,用被子将自己的脸给蒙住了。
他忍不住唇角上扬,几步过去也翻身进了被窝,他好心将蜡烛吹灭,屋子里仅有月光:“你今日受了伤,我又并非禽兽,不至于非要在合州这等地界同你行床笫事,你不必这般害羞。”
文盈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来,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奴婢只是有些不适应罢了,之前在院子里,晚上都是没人守夜的。”
“谁说没有,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陆从袛后背有伤,只能面对着文盈侧躺着:“他们自己有轮班,不在咱们住的内院之中。”
文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自打从夫人那离开后,晚上从来没守过夜,即便是有,那也只是在屋子里被公子折腾着罢了。
陆从袛伸手揽了一把,将她捞在怀里:“他们没有恶意,只好奇你罢了。”
他指腹抚着她的腰:“我未曾娶妻,身边也没什么旁的女人,今日陡然有个张扬的女子来寻我,他们对你都很好奇。”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日里的事,叫文盈胆子大了些,还是因为如今实在是有些慵懒与惬意,叫她说话也有些随心所欲。
“奴婢听说,军营之中,都是有军妓的。”
陆从袛一怔:“这种话谁教你的?”
文盈没有将文嫣供出去,只含糊道:“许是谁随便说的,叫奴婢听了一耳朵罢。”
她只是好奇,这些都是她未曾经历过、见到过的,她只能从大公子的只言片语,还有自己今日所见的这些人之中,拼凑出军营之中该是什么样子的。
这些人都很好,很和善,也很腼腆,瞧着年纪都不大的样子,甚至有的人瞧着比她年岁还小,她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向往,想来这种日子应该是很洒脱快活的罢?
反正无论如何,都比她这种圈在宅院里伺候夫人的奴婢强。
但陆从袛却是想歪了些,他声音沉沉:“旁人军中许是有的,但是我训出来的兵不会。”
他借着月光来看文盈面上的表情,他有些暗暗的想,女子都是会吃味的,是不是文盈问这种问题,也是在意他是不是有别的女子?
他以前是不希望文盈学后宅女子拈酸吃醋的做派,毕竟吃了味,便是有了妒意与不甘,心生了旁念,便会使家宅不宁,这是祸家之根本。
但如今他却希望文盈有这个心思,因为妒与不甘,也是她的一种在意,只要她还在意,便能叫他忽视她曾有过想走的念头。
“三皇妃你见过的,她是已故冯将军长女,我之前也是师从冯将军名下,冯家军军纪严明,自然是不准许有军妓一流。”
陆从袛低声道:“若是连这点欲念都不能控制,如何能忍得住行军时不好的条件与所受伤口。”
文盈忍不住侧眸看他,只觉得大公子好像同自己的印象里不一样了。
好像更鲜活了些,补齐了文盈从前对他未知的部分,此前她只知道大公子行军在外,立了功又正好得三皇子被皇帝召回,这才一举回京。
但却不知道,行军是如何行军的,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知道的只有简简单单的行军两个字而已。
她忍不住道:“公子在军中过的很好罢?”
“是很好,如今能见到面的,都是过命的交情,也有看不过眼的,但到了战场上,也都成了生死之交,具体也看老天留谁不留谁,你若是与谁有了争吵,上一瞬还想着,真是这辈子都懒得跟这人多说一句废话,下一瞬一箭射过来,你就真的这辈子再也不能同他说一句话。”
“死了,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文盈此前从未听过这种事,比起害怕,她更多的是觉得心里空空的,有些沉闷的难受,好像压着一块石头,叫人哭也不至于,但放下却也做不到。
她想起了之前看到公子身上的疤痕,忍不住道:“还是您福大命大。”
陆从袛觉得她这话说的怪怪的,就好像在说,为什么旁人死了,就他还活着一样。
但下一瞬,文盈的手便在被子里拉上了他:“公子不怕,日后您留在京都之中做官员,再也不去战场上了。”
陆从袛一瞬诧异,看着文盈认真的模样,心口好似泛上了丝丝缕缕的暖意,甚至将他这几日的烦闷也尽数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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