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毛不拔?”宋思弦有些恍惚,“确定?”
冬虫点头:“小姐,你看偌大的国舅府,半边院子是封上的,这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呀?”
“小姐觉得是为什么?”东虫眨了眨眼睛:“小姐你往深了想,往细了想……”
宋思弦摸着下巴,真的顺着她的暗示方向想:“国舅他……贵人事忙,府中佣人都少,这个府邸是陛下赐的……太大了用不上呗。院子被封了……也省得人去打扫了……”
她忽然顿悟:“这国舅未免也太节省了吧?”
她忍不住怀疑,如此抠门的人,真的会慷慨地给自己五千两么?
“我去找他——”宋思弦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冬虫给拦住。
“万万不可——”
宋思弦困惑问:“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何不可?”
“哎呀我滴个小姐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什么身份也不耽误我要账啊?”
冬虫忍不住摇晃起宋思弦的胳膊:“小姐,您如今是国舅大人的妾室啊!”
“所以呢?”
“妾,都是可以随时被主人发卖的,你惹恼了他,若是发卖了您,可如何是好啊!”
“发、发卖?”宋思弦微微一怔,这才想到是啊,她得意忘形了。
她瞠目结舌愣在原地,这头冬虫继续说道:“你别看咱们府中有好几个姨娘,听说以前也有人送女子给国舅爷,国舅爷嫌弃麻烦,后来——”
“一个个的,都给杖杀了!”
杖杀?
宋思弦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的,无一例外,都是被杖杀的。”冬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是胡一亲口跟奴婢说的,他说为啥府中这么少人,人少消停,省了吃饭嚼用。养小妾太费银子了,长了一张嘴,得吃吧?”
“为了以色侍人,总是要穿吧,穿不能穿土布,得绫罗绸缎打底吧?”
“绫罗绸缎都有了,脸上不能光秃秃的吧,起码得有首饰吧?”
“头面,耳环,项链,手镯总得有吧,不能是银的,起码得是金的吧?”
“那香粉胭脂是不是也得有,国舅的女人,得用好的吧?”
“这些东西,一套下来,多少银子?国舅大人的女人,一套能够用么,衣服下一水了,总得有替换的吧,出门的应酬的话,头面总是要换着戴的吧……”
冬虫从来没有如此思路清晰过,以往只记得吃,如今义愤填膺地说着。
“你说,既然这些东西都有了,吃不能吃糠咽菜吧,大钱都花了,差小钱么?”
“这东坡肘子,葱烧羊肉,西湖醋鱼,清蒸鸡爆炒鸭舌红烧兔头……”她一边说,一边咽着口水,“……总得有吧?”
“成天大鱼大肉,人都吃胖了,国舅必然不喜欢,得吃点素菜。”
“香脆三丝,凉拌木耳,白玉芦笋汤,清蒸山药……总得有吧?”
“荤素都有了,不能干吃,点心饮品总得有吧?”
“桂花糕,如意糕,梅花香饼……”
说到点心,冬虫来了劲,滔滔不绝地报菜名,宋思弦萎靡地蹲坐在地上。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生无可恋。
“……九层糕,糯米凉糕,一口酥这些糕点,别人吃过的,国舅大人的女人不能没尝过吧,府里总得有点心师傅,或者厨娘吧……”
“可你看国舅府,通通都没有,为何?”
宋思弦脑袋已经耷拉下来,因为没必要。
谁会给将死之人准备这些东西。
怪不得……
她忽然想到回程时,自己睡在他腿上,她都将他腿压麻了。
他一边揉腿,却并没生气。
以他生剥人皮的尿性,为何会如此?
很简单,因为没必要为一个将死之人生气!
“钱我不要了,不要了还不行么?”
虽说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她的命到底是比钱值钱啊。
没必要为了这点钱,搭上命。
身体才是一,没了一后面钱财有多少,都是零啊。
钱留给阎王花嘛!
想到这层,宋思弦长长叹息:“行!想开了,摊牌了,这钱我不要了!”
“这就对了。”冬虫见小姐想通了,转身回到了砧板前,用力地将刀给拔下来。
“国舅抠门,丫鬟不能抠门,小姐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下了狱吐了血,得补补……”
说着,一刀重重地砍在了肉上,仿佛将它当成了国舅大人,愤恨地剁着!
偏偏此时胡一过来:“宋姨娘,国舅找——”
宋思弦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沈云州回府换了件衣服就进了宫,与太子相遇在路上,没等走到乾清宫,就泰王南宫忻给拦下了:“舅舅,哥哥——”说着就要行礼。
显然,凑巧路过这样的事,在宫廷里是不存在的。
太子南宫弘没等他行礼,就抬手制止了他:“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一句话就四两拨千斤地将泰王要说的话给堵回去了。
京郊瘟疫,国舅让人拿的药材,是他名下的产业。
仨瓜俩枣倒是犯不上惊动他,可赈灾的数目将名下好几个药铺都给掏空了。
说是他名下的,其实是泰王妃的陪嫁铺子。
他总得跟王妃有个交代啊。
“舅舅容外甥说句话——”他说着,四下看了看,上前扯开了衣领——
上面赫然是女人手指抓挠的痕迹。
“这是——”国舅与太子齐齐看了一眼,不解问道。
泰王再次叹息,国舅似笑非笑道:“莫不是昨日流连青楼楚馆,被流萤抓破的?”
“王妃!王妃!”南宫忻瞪大眼睛道:“苍天啊大地啊,本王可是皇子啊,夫纲不振啊……”
太子憨厚地笑着,上前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放心,孤不会让你难做的。”
“实在是事情紧急,舅父才让人就近找了你的产业,药材的费用户部会补上的。旌表上也必有你的名字,亏不了弟妹!”
“唉,这哪里是钱不钱的事……”听到自己不会落下功劳,南宫忻释然一笑。
表情都落入了国舅眼里,他面上矜着淡淡的笑,仿佛毫不在意,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倒是泰王丝毫没注意,碎碎念道:“这女人啊,你别看多大度,最紧张的还是银子,少一分都能跟你急,哪怕是三五千两银子,也必定要讨要利钱的!”
“哦?”国舅似乎来了兴致;“利钱?”
他似忽然想到什么,视线扫来:“那这次你打算给王妃什么好处?”
“女人嘛……喜欢的也就是那点,珠宝首饰,耳环头面,金簪玉簪的。”
太子闻言,抬眼看了舅父一眼,就见他轻拈了手指,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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