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长老盯着宋思弦的脸,倏地笑了:“本来老婆子我还不太愿意帮你这个忙。可如今见你这样,老婆子我反而十分欣慰。”
宋思弦没太听明白素长老话的意思,沈云州倒是抬眼冷冷地瞥了一眼素长老。
“国舅爷霸道,不喜欢被人迫着做事,怎么老婆子我性子就软和,合着该被逼迫?”
两个人气势相当,沈云州十分淡然:“你没得选。”
“哈哈哈哈——”素长老笑出声:“没错,寨子里的族人没办法割舍。”
“本命蛊可以压制你神女蛊毒发不疼。”素长老平静道:“如今老婆子我就给你转蛊!”
宋思弦总觉得哪里不对,偏偏一时想不明白。
还没等反应过来,手腕就被素长老捏住,也没看清她如何动作,宋思弦手脖子就被划开了口。
鲜红的血喷溅出来,几滴血溅在了素长老的脸上,她的脸诡异的一笑,舌头伸出舔着血。
这一幕十分诡异,她的手犹如干枯的鸡爪子,手指甲又尖又长。
她抬手扣着自己的手腕,对上了宋思弦的。
但见她眼皮耷拉着,周遭似乎又飓风响起,就听咣当咣当声音响起。
居然是墙上嵌着的牌位一个个掉了下来。
宋思弦目瞪口呆,她这是玷污了人家的祖宗?
等她转头看过来的时候,不由得一怔,素长老一张脸抽得犹如风干的腊肉,眼睛滚圆滚圆。
“本命蛊是我的命。”素长老直白道:“老妇将本命蛊的子蛊渡给你,便是无忧蛊。”
见宋思弦一脸迷茫,不明白为何不要母的。
她涩然一笑:“这世上,父母爱子,永远比子爱父母要多。母蛊离了子蛊,便躁动不安,子蛊离了母蛊去了外面,没有波澜。”
似乎是印证她的话,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见她皮下似乎所有的血管都在跳跃着,她面皮都在抽动着。
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宋思弦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似乎母蛊感受到了子蛊的存在,消停了下来。
“若我离开了,你怎么办?”
宋思弦心有不忍,蛊毒发作的时候,她太清楚多疼了,都不想活着了。
素长老看着沈云州,冷笑道:“大人让我想法子,便是不想让你疼,至于别人谁替你疼,他又何尝在乎。”
沈云州点头道:“没错,算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不过我这个人,言而有信,延江一地的赋税,绝不加征,之前对你们族人的承诺,决不食言。”
素长老将木牌递给了宋思弦。
“这是那姓孟的与阿贝妹妹的地址。等她的孩子落地,你体内的蛊自然会寻到她……”
宋思弦看了一眼,却并没接。
倒是沈云州一把拽了过来,放入了怀中。
他想了想,从里怀拿出一个折子,轻轻地放在了素长老的面前。
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布包,里面是裹着折叠的一封信,一个盒子以及一颗珠子,明黄明黄的,看起来像是蜜蜡,又像是琥珀。
“虽说人死如灯灭,尘缘已了,但是我想,作为素家的后代,这么多年与杨家结仇,一定也想解开了这个结。”
素长老起初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沈云州打开了包袱,看到珠子,面色瞬间变了。
眼神变得复杂又不可置信。
“杨昭勋的心,从负过素氏女,只是宦海沉浮,人在朝堂,身不由己。”
“他被太子太傅连救了三次,实在是无法置身事外,只能舍命相报。也早知自己必不得善终……”
“梁王篡位登基之时,他便将信物与这封信托给了好友。没过几日便被发现酒醉失足,溺死在青楼的粪坑里……”
“这封信,应是他的临终遗言,这里有个长命锁,想必他对素氏也好,素氏腹中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也罢,心里是牵挂的。”
他将盒子打开,放在了素氏的面前,盒子开了之后,里面安静地躺着红绳拴着的玉质的长命锁。
素氏的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眼泪成串地流淌了满脸,她抬手摸着长命锁上的字。
长命锁,又叫长命缕,传统的说法,只要挂上这种饰物,就能帮小孩祛灾去邪,“锁”住生命。
很多孩子从出生不久就挂上这种饰品,也有洗三宴或者周岁宴上中挂长命锁,一直挂到成年。
一般富贵的人家,给孩子订长命锁都是以长命富贵,富贵双全,后生可畏,等字样。
以祥云莲花、游龙八宝等纹样为装饰。
可眼前的长命锁,很是朴素,没有花纹,打磨得倒是很光滑。
雕刻的字却只有两个字,平安。
素长老缓缓摸索着这两个字,字体遒劲,又细长,仿佛那人的风骨。
通过这个玉仿佛能看到一个人对着烛火细细打磨,精心雕刻。
他不求孩子富贵,飞黄腾达,只求平安。
这是一个不曾谋面的父亲对自己孩儿的最简单又朴素的期盼。
素长老没看信封的信,只是喃喃地自语道:“错了吗?”
错了吗?
我错了吗?
报仇报错了吗?
只可惜,已经没有人能给她答案了。
沈云州起身,问道:“神女蛊若是解了,子蛊何日奉还?”
素长老仍是痴痴地看着长命锁,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桌子上。
让人看了便觉得又可怜,又可怖。
沈云州叹息一声道:“杨昭勋的死,与杨家不无关系,杨家不是无辜。”
那杨昭勋性子谨慎,又心有所属,洁身自好。怎么会去逛青楼,又怎么会醉酒,最后摔倒在肮脏的粪坑里。
必是熟人诓骗过去,趁其不备灌醉他……
素长老回神:“所以是京城杨家的人?”
“梁王登基,杨家总不可能所有人跟着倾覆,要如壁虎断尾求生,有所取舍。”
舍弃了谁……
杨昭勋自小到大都没受到杨家的祖荫,也不是杨家嫡出,被舍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素长老哈哈哈笑了起来,“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你们走吧,若神女蛊解了,子蛊必然死了,所以也不必费心回来了。”
沈云州没说什么,行了个晚辈的礼,牵着宋思弦就离开了。
宋思弦转身的时候,看到素长老颤抖着手哆嗦地打开了信封——
等两个人走出了好远,还能听到里面的嚎啕大哭。
宋思弦忍不住抬头问沈云州:“这素长老真的是素氏和杨昭勋的后代么?”
沈云州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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