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想要起来,可不知是不是血流的太多了,还是刚才用力过度。
只能轻抬起手试图阻止她:“宋、思、弦……”
他的声音很微弱,他眼前阵阵发黑,说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只是他的声音不大,宋思弦已经丢他在原地,木然的走到一旁拖着胡三往前走了——
沈云州在原地等她回来,却发觉这时间如此的漫长,度日如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到她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说是脚步声,一步比一步沉重,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上,钝疼一片。
比左腿的伤还要疼得人难受,这种疼仿佛从心尖开始,接着疼遍四肢百骸。
他嘴唇颤抖着,想要起身,偏偏意识清醒,身子动弹不得。
宋思弦其实也已经累到极限了,只是麻木地往前挪着。
沈云州说过不到五里,她心中算了下,一里地若是按照一千米,也就是五千米,一千米有十个一百米。
她就一百米一百米往前挪吧。
荒原上,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往前拉着人,暮色四合,这份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下,在地上投下一面影子。
是那么的孤独,羸弱,又是那么的高大……
宋思弦低头专注着拉着担架,耳边只有自己喘息的呼吸声了。
草被风吹得不住摇摆,草丛间,一个瘦弱的女子也在拉着麻袋,麻袋上躺着一个人。
她是从战场上搜东西的时候,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她手中拿着石头本想当头一敲,将没死透的人给砸透了,却没曾想正对上一双凌厉又悲哀的双眼。
她鬼使神差没动手,反而用袖子蹭了蹭他的脸。
发现是个小白脸。
村里人都说她天生扫把星,克父克母还克夫。
唯一能耐的只是有一把子顶死牛的浑力气,能拉动村头壮小伙儿都拉不开的弓。
于是她成了十里八村唯一一个女猎户。
不过亲事上还是艰难。
便是嘴巴上抹了蜜的媒婆,她将猎来的好皮子送去,贪财的媒婆都不敢收。
“哎呀呀,刑猎户,不是老婆子不帮忙,真的尽力了,前脚一听要说亲,都恨不能嘴巴冽到脑后跟,一听是给你说亲,后脚我就被人用扫帚给轰出来了……”
“你看看我这个胳膊上的淤青,大腿上挨的这一棍子……”
“要是能捡男人,外面兵荒马乱的老婆子都想去战场上给你捞个带把的……”
一句话倒是将刑天点透了,她不用媒婆去捞,自己去捞一个呢?
于是,她便摸了摸眼前人的四肢胳膊腿儿,本想扒裤子看看那物件好不好使……
村西头的刘屠夫看起来五大三粗声如洪钟,可她婆娘跟着村东头的铁匠搞破鞋被人捉奸在床。
那婆娘被抓的时候痛哭流涕,头都磕出血了,说自己也是不得已,老刘裤裆那物什不好使,婆母嫌弃她肚子不争气,她只能想到去借种……
然后人群散了的时候,刑天就听人群里的王大妈嘟囔一嘴,“唉,苦命的女人,人不可貌相啊,谁能想到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老刘不行呢,这说亲的时候,难倒还能扒开男人裤子看一看验个货不成?”
最后这句话又被刑天听进去了。
她用力往下扯男人的裤子,却被人死死攥住。
涉及男人的尊严……头可断血可流裤子不能丢!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铁青着一张脸,浑身上下都在抖,他怒瞪双眼冷声道:“放肆!”
刑天想了想,罢了,先捡回家,等洗干净了再扒裤子看也不迟。
于是,拿着麻两个袋垫在地上,将人放上,就往家里拖……
麻袋上的人,一身士兵衣服,脸色苍白,唇抿成一条直线,手紧紧握拳,不是本该督战的太子殿下南宫弘又是谁?
他此刻闭着眼睛,睫毛抖得如风中落叶,真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舅舅说凡事宜静不宜动,让他监军坐镇,静等着他来汇合便是。
可他脑海里想到的都是儿时舅舅冲锋陷阵,驾马厮杀,白马长枪何等恣意潇洒……
可他呢,说是太子监军坐镇,其实一个人都没杀过。
再被人一撺掇,他就心活了。
“殿下,若是想去不如偷偷去……”
“换上亲兵的衣服……”
“若是等国舅爷到了,哪还有机会……”
他到底是冲动了,等换上了侍卫的衣服,混在队伍里,本想冲上去直取敌人首级,没曾想却被身后人毫不客气地一脚——
给踹下了山坡……
一个贼首的首级没拿到不说,自己还被摔进了死人堆里。
若不是到了饭点,两军都急着撤退开饭,真被敌人给俘获了,他这一生的英明都毁了。
不过眼下也没好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山野粗俗女子。
上来就对他一顿摸,裤子都不放过!
简直是岂有此理!
等他好了,这唐突太子之罪,定然屠了她全族!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却忍不住心头叹气,他腿受了伤,又被女子如此拖着走了数里,万一跛了脚……
历朝历代,没有哪个瘸腿的太子能登顶大宝。
他早就青了的肠子,再次悔得发青。
他想了又想,这张福特意在喜来不在的时候撺掇他……用心险恶啊。
只可惜,张福是喜来的干儿子……
他便也当成了自己人。
却不知道张喜背后另有其主,会是谁呢?
是贵妃的人,还是德妃的人,亦或是南宫洛南宫忻……
事到如今,谁做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自己如鱼咬了饵,上当了!
蠢啊。
也不知舅舅知道,会有多么失望。
他越想越气,怒急冲心,居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这头捡到男人正高兴,在村口恨不得晃三圈说她有男人了,不稀罕你们这群瘪三生的带把的了的刑天。
听到身后动静,赶紧将人给抗了起来。
这男人,看起来挺威武的,不沉啊。
怎么还吐血了呢。
她拍了拍他屁股,转头往自己半山的茅屋上走,偏偏那么巧,遇上了脸上带痦子的媒婆,正是之前给她说亲要去战场捞男人那个。
她不可思议长大了嘴:“这、这、这——”
这了好几下后面的话没憋出来。
刑天再次拍了拍南宫弘翘臀,“不必麻烦婶子了,自己男人自己捡,等哪天办事,家来吃席哈。”
在媒婆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刑天边扛着南宫弘边拍着他屁股将人给抗走了。
只留下媒婆原地风中凌乱了半天,艾玛地拍了大腿:“这刑屠夫,可真行啊,虎啊,真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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