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形势远比百姓认为的严峻,大军开拔才不过两天,就传来漠北鞑靼再次攻克禹城,并屠了城的消息!
京城是天子脚下,可谁家山沟里没有点穷亲戚。
消息传到京城,仁帝当朝摔了砚台,墨汁四溅,喷了许多近臣的脸。
漠北游牧为主,茹毛饮血,如今声势浩大二十万大军,倾国之力打来——
边境实在招架不住。
禹城背靠禹水,丘陵地势,城墙紧固,按道理说应该可以抵挡数日,谁曾想城破的如此的快……
丘陵地势,骑兵没办法平铺推进,如油灯添油,按道理说应该慢慢耗骑兵的。
若是鞑靼再次往前推进……
平谷关再被攻克,中原之地全是平原,到时候骑兵大面积平铺,大曦亡国指日可待了。
如今京城百姓们,茶楼说书的,天天都是讲这些。
人嘛,屁股决定脑袋,在哪处山头唱哪阵营的歌。
人活一个精气神嘛,大曦的百姓都希望自家军队能将漠北的鞑靼打的屁滚尿流。
如今却是自家军队被打成了鹌鹑。
一个个的,都压着火气,茶楼里说书的一连几日,都改讲穆蝶大破景陵阵。
这景陵阵,是按五行八卦所摆,讲究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每个阵都有阵门、阵眼、阵脚、阵胆,而且大阵套小阵,子阵套母阵,阵连阵,阵接阵,阵挨阵,阵靠阵,纵横交错,星罗棋布,共是一百单八阵。
穆蝶身为穆家传人,一手暴雨梨花枪,枪法七十二手,一枪比一枪声势浩大。
十年前便是以一女流之辈,一举破了景陵阵,成为了大曦的女将军!
百姓们听得十分振奋。
等讲完了,也不知道哪个傻子,忽然叹息道:“如今穆将军都阵亡了……大曦……呜呜呜呜……”一个汉子居然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周围激情澎湃的百姓们,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
人火气大,看什么都不顺眼,走路跟人撞个满怀都能你瞅啥,瞅你咋地打起来……
打起来,然后就报官!
这府衙就不得闲。
如今宋思弦也忙得焦头烂额,府衙最近这各种一言不合打架斗殴的事情,屡见不鲜。
用她倒不是因为有死人,而是动手要验伤。
宋思弦天天给人验伤,连口饭都吃不痛快。
偏偏这几日又到了梅雨天,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宋思弦旧伤下雨便疼,说话说几句就要咳几下。
咳得她脑瓜子嗡嗡的。
“小宋,又来了——”姚远道。
宋思弦点头:“来了。”她背着箱子往外走,头顶雨下得不大,她便没打伞,顶着小雨往前走得时候,头顶上就出现了一把伞。
“咳咳、大人——”宋思弦侧头看了一眼袖子,便知是傅大人。
傅行止神色淡淡:“走吧。”
“咳咳,好!”宋思弦强压住咳嗽往前走去。
到了前面,两个人正在对骂:“沃日,你先人,明明是你撞的我……”
“胡说八道,真是睁眼睛说瞎话,你瞅瞅你那个德行,到底是我撞得你还是你撞得我还两说,逼逼叨叨的,不像个老爷们样……”
“你咋地,你裤裆里比别人多个家伙事呗。”
“那你裤裆里比旁人少一个蛋?”
“你他娘——”
两个人话赶话再次打成了一团,傅行止已经从刚开始的好言相劝,如今变成了司空见惯。
抬起惊堂木刚要将两人各大五板子。
杀一杀威风,便听到外面咣当敲锣打鼓。
百姓们沿街欢呼,这吹拉弹唱的,跟捷报传来了似的,不但外面的衙役奇怪,堂前打成一团,从站着打到躺着,互相旗鼓相当,胳膊顶住另外人的下巴,另外一个人张嘴欲咬——
又被那人将脸给推到一旁,两个人拉锯着,就听外面的衙役过来大声道:“是捷报!”
“漠北鞑靼出了禹城,本要北上,但是途径飞龙泾,突遇堤坝决堤,前锋部队被冲散,死伤无数……”
“日你娘——”
“我艹你大爷——”本已经打成一团的两个人,此时齐齐转头:“胡说八道。”
“禹城上哪有堤坝。”
“就是,编瞎话也不编圆呼了。”
衙役笑得哈哈哈:“以前没有,但是现在有,不过堤坝决堤以后又没有了。”
“这堤坝修的一天就是为了防御的。”其中一个人撒了手:“罢了,老子我心情好,不跟你个瘪三一般见识。”
“禹城哪里来的堤坝……没听说啊,朝廷什么时候派人去修了,家父就是户部的,若是动这个银子,我岂会不知。”
“户部的酒囊饭袋……”
“那也比工部一无是处的二代强得多……”
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都是高门大户里的二世祖,都血气方刚想去为国效力,哪怕是运送干粮,也比家里蹲要硬气。
偏偏两个人都是独苗苗,一个三代单传一个九代……
便是有个头疼脑热都出不去府里的二门外。
也是看大部队开拔了,两人才被放出来,俱都憋着火气,如今倒是都忘了打架这回事,格外地较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人道:“若是修建工事,工部不可能不知道。便是图纸也是要工部出的……”
衙役懒得跟他们废话,宋思弦忽然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沈云州的一毛不拔,穷得锱铢必较,五千两银子给她又要要回来……
赎回姨娘却分逼不花,全靠算计。
便是府里的小妾们,也没有俸禄,一个个的进府先学会刨地。
她想到那人消失在天边的背影,耳边听着外面的敲锣打鼓,百姓的热闹欢呼,喜大普奔。
她再次咳嗽几声,扯动了肺腑,脸也憋得通红:“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堤坝,就不是朝廷修的?”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转头几乎同时看向宋思弦,此时动作倒是十分整齐划一,“切!你个女流之辈懂得个鸟!”
“就是,你当堤坝是买个首饰,绣一件衣裳?妇人之仁!”
“这堤坝要多少银两你可知?富可敌国都修不来,如同拿银子往水里打水漂,连个声都听不到……”
“这堤坝要用多少工,你可知?还一人修的,谁啊,谁这么无私,菩萨啊?”
宋思弦被两个人齐齐怒怼,她不想张扬她与沈云州之间的关系,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衙役看不下去两个人的装逼,高声道:“国舅,国舅大人派人修的!”
两个人一改方才说绝无可能时的傲慢,一人恍然大悟:“啊,猫不留啊……”
“那要是他修的……倒是也不奇怪了。”
“国舅大人高义啊!”
“就是,高低要给这猫不留磕一个!”
宋思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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