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阿姊倒是让沈某疑惑了。”沈云州虽笑着,眼眸深处一片冰冷,仿佛蓄了刻骨的寒山。
“既叫沈某来,唱念做打一番,无非是想让沈某答应你的要求,如今沈某痛快答应了,你却不相信,那么找沈某来谈什么?”
他说着,将茶盏复又放在了一旁,拈了拈手指,“胡二,你先下去。”
胡二急得早已汗流浃背,曾经因为他的疏忽,导致宋思弦被人掳走……还落了胎……
他万死难辞其咎。
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大人请了旨意,宋思弦的身世也贵不可言,如今好事将近,就差临门一脚了。
偏偏出来了王家女这个搅屎棍。
胡二心里仿佛上万个蚂蚁在热锅上爬,恨不能冲上前,撕碎王瑾之虚伪的嘴脸,手刚放到刀柄上。
就见自己大人朝自己微微摇头,手缓缓摸上了大拇指的玉扳指,旋转了一圈……
胡二双眸瞬间坚定,“是,大人。胡四,跟我走——”
说完,转身离开了。
宋思弦这才知道,原来方才跟踪自己的人,叫胡四。
胡一胡二胡三胡四。
凑一桌麻将正好,都不带替补的。
宋思弦苦中作乐,苦笑了下,继续跟着绳索较劲。
她挣脱不开束缚,逼仄的环境了憋闷,她有些喘不上来气,周围空气都是尘土以及发霉的味道。
她只能尽量放缓呼吸。
透过缝隙看着得意洋洋的王瑾之,以及沉默不语的沈云州。
她挪了挪位置,可也只能看到沈云州背影。
他似乎有所察觉地侧过头,阳光透过窗棂撒进来,给他侧脸照了一个棱角分明的剪影。
人在光下,整个人都几近透明,仿佛要羽化而登仙,让人觉得不真实。
宋思弦试图心里默默地叫沈云州。
你回头看我一眼啊。
回头啊!
也不知道是她心里的呼唤起了作用,还是冥冥中注定。
原本坐着的沈云州忽然缓缓站起,真的转身朝宋思弦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宋思弦瞬间用力往墙上撞去。
只可惜,王瑾之显然事先早有准备。
即便她头撞在木板上,沈云州仍一无所觉,不过是匆匆瞥了一眼,再次背向了她。
背向她倒是也罢了,他却径自朝前走了几步。
逼近了王瑾之。
“怎么,想掐死我?”王瑾之姣好的脸看向沈云州的时候,充满了挑衅。
“怀瑾你应该好好保护我,若是我有个什么好歹,怕你是要后悔终生了。”
沈云州不屑地笑了一声,“无毒不丈夫。”
王瑾之有些怅然:“这句话还是我教给你的。”
“别过来——”
沈云州却并没听王瑾之的话,反而再次靠近了她。
“我只是想看看,为何曾经拿我当亲弟弟看待的阿姊,如今变得如此陌生。”
沈云州声音难得低沉,情绪似乎也低沉了下去。
王瑾之见着这样的沈云州,本是得意一笑,随即勃然变色。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沈云州。”
王瑾之知道此时的沈云州,被触碰了逆鳞。
他是一个绝不服软的人,一个从不低头的人,身段越是放得低。触底反弹的震怒便越大。
相隔多年,她对他的手段一直心知肚明。
出身高门,八大柱国。
他们实在是太过熟悉对方的手段以及心狠手辣。
王瑾之本胜券在握,可见到如此的沈云州,到底还是心里多了忌惮。
“放我和衡儿安安全全出京城。”
“可以。”
“我没跟你开玩笑。”王瑾之的脸都要裂开了。
“我沈云州答应你的事,你觉得是玩笑?”
沈云州慵懒地打量了下王瑾之,这才再次转身落座。
“只是王家阿姊,你出京了,就一定好事么?有时候在京未必是坏事。”
王瑾之脸上露出凄然的笑,海昏侯不日就要起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不过是妻儿,等坐在了最高的位置,天下的女人应有尽有,能给他生孩子的有的是。
区区正妻和嫡长子,又算得了什么。
到时候京中第一时间就会拿她和衡儿祭旗。
便是侥幸得以在沈云州的庇护下生存,等海昏侯打上京,两军对持,她会被当成筹码推出来,最后说不定会被海昏侯无情射杀……
倒不如趁着他没起事,早些回封地,毒瘫了他。
让衡儿袭爵。
“出京的事,不需你管。你只管放我们出京就是。”
“好。”
沈云州再次痛快的答应。
宋思弦也目瞪口呆,之前他见过南诏公主给沈云州下药,无论是来软还是来硬的,沈云州都不为所动。
最后还是拉自己当了解药。
可如今,居然这么痛快?
王瑾之又道:“你亲自护送我们出城。”
“好。”
王瑾之双眸睁大,“出城之后,我手头拮据,再奉上两万两银票。”
两万两银票……
以沈云州这铁公鸡一毛不拔的性子。
跟虎口拔牙,摸老虎屁股薅尾巴上的毛有什么区别?
就在宋思弦以为沈云州会毫不客气拒绝,或是讨价还价的时候。
沈云州已经果断再次开了口:“好,两万两不够,我给你五万两。”
王瑾之:……
宋思弦:……
这沈云州是不是发烧把脑袋烧坏了,怎么谈判还带主动涨价的。
王瑾之看向沈云州,满脸的不可置信,可很快她的视线穿过了沈云州看向宋思弦所在的方向,嘲讽地笑了。
“长这么大,怀瑾弟弟还是这般听话。”
“我的人在你手中,你知道我别无选择。”
沈云州低垂了眼帘:“阿姊说过,与人谈判要拿捏人的软处。一切不都在阿姊的掌控之中么?”
“你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软处?”
王瑾之笑了笑,看向沈云州的脸渐渐失去了笑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云州捏了捏手指,显然有些不耐烦:“当阿姊 不再回忆过去,不再说废话的时候。”
“你困了我这么久,这么容易就答应,有些让我觉得不真实……”
王瑾之道:“你求我。”
沈云州十分利落开口:“求你。”
宋思弦:……
原本她仍是在心无杂念地磨着绳子。
因为沈云州跟王瑾之说话,给她争取了时间。
若是等沈云州离开了,她落在王瑾之的手上,怕是没有活路。
可当她听到沈云州如此干脆利落地开口求人的时候。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他曾经的话。
——“我沈云州一生,从不求人。”
宋思弦只觉得脸上有液体滑落,说不清是汗还是眼眶里憋不住的泪。
烫得她脸庞发热,心头也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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