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焘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但耳根还是悄悄红了起来:“矜持,王妃,别丢了你的矜持。”
虞清欢唇角翘起,眼睛也弯成月牙儿:“若将天下美色揽进怀,丢个矜持算什么,王爷,我连脸都可以不要。”
长孙焘甩开虞清欢的手,率先往别馆走去。
虞清欢跟在后面:“王爷,等等你的亲亲小娘子,等等你的心肝宝贝甜蜜饯儿,等等……”
长孙焘抖了抖,似乎在打寒颤。
虞清欢假装没看到,小跑着追了上去,但她还不敢跑得太用力,生怕把柿子给颠烂了,所以费了老大劲都没追上长孙焘。
别馆十分幽静,掩映在松树林中,四周还种了竹子,简朴,但却十分雅致。
有苍梧和苍何守着,别馆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很是平静。
虞清欢趁长孙焘没注意,掏出柿子给苍梧他们各分了一个,然后拎着背篓去了长孙焘的院子。
“收拾一下,明日回京城。”长孙焘将沾了泥土的靴子脱了扔到一旁,赤脚走进屋子里,换了双帛屐,伸手要来接虞清欢背着的柿子。
虞清欢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长孙焘的脚:那么白,骨节分明,那么好看。
虞清欢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长孙焘的脚,硬是把长孙焘一个大老爷们盯得有些不自在。
“王妃,想闻一闻?”长孙焘似笑非笑地看着虞清欢,大有随时会抬脚给虞清欢闻的意思。
虞清欢皱眉,嫌弃地道:“咦,淇王你真恶心。”
长孙焘接过背篓,睨了她一眼:“那你还小狗盯骨头一样看着本王的脚做什么?”
虞清欢顺手拿了个柿子,道:“看到王爷的脚,我就想到从前和外祖父在景州的时候,有庄稼汉背着草药到铺子里卖,那些老实本分的庄稼汉穿着草鞋,虽然身上晒得黑黝黝的,但一双脚却很白,外祖父说他们因经常要下田劳作,所以一双脚才会被泡得发白。”
长孙焘皱眉:“你将本王和那些莽夫草芥相比?”
虞清欢不满地道:“莽夫草芥怎么了?他们和这世间所有的好人一样,靠自己的一双手谋生,既不偷也不抢,他们活得光明正大。”
长孙焘摸摸鼻子,意味深长地道:“多谢王妃夸赞。”
“厚颜无耻四字,王爷当得。”虞清欢坐在走廊的护栏上,抬眼望天,“能不能再住几天?”
长孙焘道:“后日朝中有场重要的考试,有些事情,得回去做部署。”
虞清欢皱眉:“后日不是各州县考试么?各省的考试最早也在明年二月,难道各州县的考试也值得王爷你亲自关注?”
长孙焘道:“谢韫传来消息,今上会在今年八月初九开恩科,举行一场武举考试,紧急选拔得用的人才充入军中。”
“顾怀珺争取的结果,”虞清欢转了个身,双腿骑在栏杆上,“还是陛下早有打算?”
长孙焘坐到她身边:“顾怀珺那小子,让他乖乖听话是不可能的,这个决定自然也有他的功劳,不过算起来,顾怀珺只是个诱因,今上早就想在各州各县安插自己的人手,比如说县设立百卫长,统领一百到五百人不等的手下,州府设立千卫长,统领一千到五千人不等,这些兵力都会直接对皇帝负责,不编入任何军队,可不受任何官员的差遣,只听皇帝一人的命令。”
虞清欢惊道:“皇帝不是有御林军和金吾卫这两队亲兵了么?为何还要搞什么百卫千卫的?”
长孙焘道:“你说的不完全对,御林军和金吾卫都是成祖开国时设立的两个机构,御林军负责拱卫京师,归入京城守备军编制,金吾卫负责拱卫皇城,虽由今上亲自统领,但他们只负责皇城安全,并不能为皇帝办事。”
虞清欢道:“今上是想要权力想疯了,这么一来,举国上下的权力,都会集中在今上一个人手里,但也有很大的弊端,这些人可以看作是皇帝的爪牙,不过无法确定这些爪牙的好坏,若是他们心术不正,很可能会成为攻击百官体系的利刃,而且他们直接对皇帝负责,没有可以制衡他们的人,他们嚣张起来,岂非连你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长孙焘挑唇:“今上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如今今上已年逾不惑,精力不比从前旺盛,而底下的臣子经过两朝亦或是几十年的积累,势力越来越大,就比如说虞相,今上渐渐觉得自己管不住臣子,只好想这种方法。”
虞清欢默然:“一个无能的帝王,才会通过集权的手段巩固自己的帝位,若是这个什么百卫千卫的利用不当,大秦早晚会被他玩完。”
长孙焘道:“话虽没错,但王妃不要乱说,须知隔墙有耳。”
虞清欢白了长孙焘一眼,问:“你打算怎么办?”
长孙焘道:“自然,要在里头安插上自己人。”
虞清欢皱眉:“皇帝下的这个决定,估计早已筹谋良久,而顾怀珺那血气方刚的厮,给了皇帝契机,想必皇帝连人选都已经有了,所以才把恩科时间放在后日,你来得及往里头安插人手么?”
长孙焘道:“谁说人手一定得安插自己手下的人?把今上的人抢过来,反而更省事。今上国事繁忙,想必没有多少时间管理这些,他必然会委托信得过的人帮他管理。”
虞清欢摆摆手:“不行不行,今上信得过的人,指不定还不是他的几个皇子,也许是他身边的内侍,那些内侍跟他久了,买得动吗?”
长孙焘讳莫一笑:“王妃,你胃口也太大了,竟把目标放在一把手上面,收买一把手多引人注目?有时候大厦底下的基石,更为重要,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虞清欢摸摸下巴:“淇王,我有一种设想,那就是一把手下面的二把手,我觉得不会由毫无根基的人来担当,陛下很可能会选取一些达官贵人家的纨绔子弟,一来纨绔够嚣张,连天皇老子都敢惹,二来就算他们真惹了事情,也会先由家族先兜着,麻烦不到皇帝的头上去。”
长孙焘弹了弹虞清欢的鼻头:“我家王妃的小脑袋瓜,有时候还蛮灵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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