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川那边在樵山和鹿山交界的地方守株待兔，等了两天终于有结果了。
这天，他高兴地回来，进门就对婉儿道：“你的办法行了，抓到了两名鲜卑人。”
“真的？”婉儿大喜。
“是的，人如今在南监，方才和苏大人一同入宫禀报，皇上说要亲自审问。”靖川道。
婉儿想起前生，也是先抓获了细作，细作供出京中的细作名单，这才把细作一网打尽。
但是，那个时候已经太迟了，鲜卑挑得北漠，大月与大周反目，也使得朝中百官纷纷互相猜忌，战争一触即发。
婉儿没想到，今生竟然能提前几年抓到细作，若能把细作连根拔起，可避免战争。
所以，听到靖川说抓获细作，她十分高兴。
“如今只等可俐回来，便可证实崔氏的身份。”婉儿也道。
靖川听得此言，拉着她坐下来，郑重地道：“证实崔氏是细作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婉儿奇怪地看着他，“怎么这么问？自然是禀报上去。”
靖川道：“禀报上去，你觉得会否牵连祖父？”
婉儿一怔，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会否牵连祖父？那是肯定会的。
她忽然想起前生，细作被抓捕的时候，没有供出崔氏和她的儿女，换言之，细作当时压根没有被一网打尽。
这是不是意味着，京中的细作，都得到命令是要护着崔氏？
又或者，细作有可能是两组人，甚至三组人？崔氏这一组，都没有被供出，所以后面战争爆发，大周也大败了，甚至，江宁侯也战死。
江宁侯出战，是否崔氏泄露了军情？
如果说，这一次抓获的细作，也不会供出崔氏，那崔氏这一条线，就依旧可以潜伏。
而她，只能暗中对付崔氏，而没办法上报。
因为，一旦坐实了崔氏是细作，必定牵连祖父。
祖父不是寻常人，他这一生都活得十分精明，却娶了一个细作的填房，百官甚至皇上是否会相信他不知情？就算最后无罪，但是背着这个骂名，以老爷子的性子，大概也不愿意苟活。
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挑拨皇上与侯府，那么，侯府能否置身事外？也不可能。
对乱天下者，皇上一定是宁枉勿纵。
若供出侯府的人是细作，那么，侯府这一门都得灭掉。
“你说得对，会牵连祖父，会牵连侯府。”婉儿沉思了一下，“此事我们先压下，且看细作供出什么人。”
“嗯，对了，陈牧那边可说了什么？”靖川问道。
“他说崔氏挑拨他与侯府的关系，而且，他听得崔氏与婆子说了一句鲜卑话。”
“那几乎可以证实，崔氏就是鲜卑人。”
“要等可俐回来才能下定论。”婉儿道。
“婉儿，不知道为何，我心里总有不祥的预感。”靖川蹙眉道。
婉儿也有。
她甩了一下头，问道：“萧侯如今怎么样？”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且根据萧侯的口供，说当天袭击他的，是一名女子。”
“会不会是崔氏？”
“如果是崔氏，她的武功真的很高，未必在你之下。”
“此人武功显然是不及萧侯的，否则也不会一路设下障碍，萧侯不敌，是因为有伤在身，她是有备而来，萧侯没有防备，但是，不管如何，敢在京中刺杀萧侯，此人真是艺高人胆大，也证明了乌蛮一事，绝不是山贼所为。”
“你说得对，看来我要请奏皇上马上审理，逼问细作，务必尽快把乌蛮的阴谋揭开。”靖川遽然道。
翌日一早，靖川便入宫去了。
婉儿起来之后想出去，却见崔氏带着婆子过来了。
崔氏很少来她屋中，这一次，却来了个大早。
婉儿还是如常一般，扬起笑容迎接了她，“祖母怎地这么早？给祖母请安。”
“今日起了个大早，见没下雪，便出去走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宁瑟阁。”崔氏脸带微笑，见她站在廊前，问道：“少夫人打扮整齐，是要出去？”
“是啊，出去巡视一下店铺。”婉儿道。
“那我就不耽误你了。”崔氏说，眸光淡淡地在她发髻上扫过。
婉儿今日带着她送的簪子。
婉儿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发髻，“不打紧，我还没出去，今日天气暖和了一些，我换一身衣裳，祖母请进来坐。”
崔氏便笑道：“少夫人今日的装扮就是绝色，不必再换了。”
“今日是去店铺巡视，行程匆忙，换身轻便的。”婉儿说完，便先进了内室。
崔氏坐在外头，坐了一会儿，便听得婉儿喊，“青莹，我银簪子放在哪里了？”
崔氏与婆子对视了一眼，崔氏快步进去。
她笑盈盈地走向妆台前的婉儿，对走过去为婉儿梳头绾发的青莹道：“我来吧。”
“这如何使得？”婉儿连忙道，“可不敢的。”
崔氏笑着道：“如何使不得？你名分虽是我的孙媳妇，但是在我心里，就把你当自己的闺女一般看待，做母亲的为女儿绾发，是最正常不过的。”
婉儿听得此言，有些娇憨地道：“那就谢谢祖母了。”
崔氏温柔地问婉儿梳头，“你要出门忙活，那就别梳繁复的发髻，我给你梳一个单螺髻。”
“好，有劳祖母。”婉儿看着铜镜，崔氏的手很巧，头发在她指尖滑过，一提一挽，便绾成一个单螺髻。
婆子在旁边帮忙，给她递了碧玉包金簪子，崔氏压住发髻，用簪子固定，便稳稳地压出一个螺髻来。
婉儿眸子一垂一抬，便隐没了锐光。
“好看，谢谢祖母。”婉儿说。
崔氏微笑地看着她，“真好看，到底是年少，肤色红润紧致，看到你，不禁怀念我当年啊。”
“祖母当年也定是绝色之姿。”婉儿恭维道。
“蒲柳之姿，不值一提。”崔氏笑道。
如此寒暄了几句，婉儿便带着可伶出门了。
若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崔氏的用意，那就真的太愚蠢了。
崔氏来个大早，是赶在她出门之前来到，就是为了确定她有没有带这个簪子。
看来，今日就要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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