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像一声巨响,在裴月心中震撼的回荡。
如果她真的能和席骁结婚,生活就可以瞬间回归正轨,不用欠债,也不会再被席老爷子针对,也不会缺钱。
就算她的身体有点问题,不过也没关系,不孕不育能治好,那过些年,她就可以有自己的血亲骨肉,在这个世界上,重新拥有血脉相融的至亲。
这样想想,感觉是一件对她有利的事。
可当下,她的感性思维在抗拒,直接挤掉了脑海里那些关于利益的理性。
她想席砚琛了。
想他绝美无双的皮囊,想他张狂放肆的灵魂,想他抱着她的体温,想他那只替她死掉的猫。
甚至……
还突然想到了,已经在记忆里积灰的,与他的初遇。
她悄悄吞咽了一下,问席骁,“你还记得,九年前的除夕夜吗?”
席骁顿了顿,“记得,把你正式以我未婚妻的身份,介绍给席氏每一个人的日子。”
可是她想的,不是那副场景。
那年除夕夜夜幕降临时,席骁突然要去医院做个检查,凌梅便让她独自先去清怡山庄。
清怡山庄周围都是席家的地盘,她自己打车过去,只能到达山庄一公里外的地方,而那时的公路边是一片片的密林,在夜晚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那时,刚经历了家破人亡的她极其的胆小,她怕黑,怕风吹的声音,也怕树影微动。
即便她懂得自己已然寄人篱下,必须克服那些懦弱,却一时半会儿难以战胜内心的恐惧。
就在她深觉无助的时候,突然身后射来一道明亮的光,她回头,眯起眼睛看。
便看到一道颀长清瘦的人影打着手电朝她走来。
她也逐渐看清了来者,是个极为好看的少年,周围的白雪,都难胜他那张干净精致的面容。
那时她恍了神,脑袋白了一瞬。
直到少年主动开了口说话,“裴月?”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澈又冷冽,她的心啊,突然就飞速狂跳。
她惊喜这样的少年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却又被他的美貌所震撼,不敢与他对视。
“我是。”她低着头说,“哥哥你是?”
当年她口中的“哥哥”并非套近乎,是安城这边的姑娘,对比自己年长的少年时的礼貌称呼。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问她:“怎么就你一个人?”
她老老实实回答,“大夫人带席骁去医院了,说是……会在开饭前回来。”
她说完后,少年抬起修长漂亮的双手搓了搓,往掌心呵了口热气,“那走吧。”
她注意到他的手被冻的好红,应该是在外面呆了挺久的。
但他们是陌生人,她也不敢好奇,就机械的转过身,迈开脚步往前走了。
而光又一次从她背后射来,少年走在她身后,为她照亮了那条沉重黑暗的路。
从那里到清怡山庄的中心,有两千多米的距离,她意识到被一个漂亮哥哥护送着,心跳失常了很久很久。
后来席家开饭之前,席骁过来,给她介绍席家人,她知道了他。
席砚琛,刚满十九岁,仅仅比席骁大四个月。
可席骁却拉着她,对他鞠躬喊了一声:“七叔,新年好。”
从哥哥到七叔,就是一句口头上的变化,却把她与他之间的距离,隔出了山和海。
但家破人亡的她心里是压抑的,而当心情压抑到一个极端,就会创造出一个很疯狂、叛逆、狡诈的内心世界,以此来平衡自己不幸福的现实。
当年,她就在自己的疯狂叛逆的内心里,肆无忌惮的惦记了他很久。
只不过,曾经席骁占据了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她也从未多想过,自己惦记他的心情究竟算什么。
毕竟后来她去了海外,更是没机会与席砚琛再见。
而前几天,她去会所找男公关的最初,就是想单纯的喝喝酒,并未彻底放肆的念头。
可谁能想到,她让经理给她换几个男公关时,再次出现的人,是记忆深处的那张绝美容颜。
她不敢信是他,但把他当成他的“同款”都能冲动,这其中藏匿的,她从未深究过的情意,是不是就是——喜欢。
思及此时,她的眼眸又湿润了,“你只记得你给你的家人介绍我,你却不知道,我独自走向你家的那个过程,是怎样的。”
席骁愣了一下,“难道那天你被人欺负了?”
当然没有。
只是遇到了一个很棒的哥哥,曾经给她照亮了路,而最近,也给她铺了一条路。
哪怕那条路走起来会很难,可她愿意走。
她擦了下眼泪,又把话题绕了回去,“不说过去的事了,还是说现在吧……席骁,你和宋知意的事,在我心里抹不掉,所以我不会和你结婚。”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她做不到忽略自己和席砚琛发生的那些事。
但是她不敢这样说,这样一定会让席骁再把矛头指向席砚琛,所以她只能狡猾的把重心转移到席骁自己身上。
“我们不会再有可能了,希望你不要为了我去辜负别的姑娘。”
席骁并没把她的话听进去,“裴月,人一辈子很长,我相信之后的时间里,足够我在你心里抹去我和宋知意的那些事,把你追回来。”
裴月没吭声,她只觉得,席骁还是被宠坏了,他还是不太懂得考虑别人的感受。
接着她拿出了给父母准备的花与祭品,稳稳摆在了墓碑前,人也跪在墓碑前,伸出手抱住了那冰冷的墓碑,以额头抵着墓碑的边缘。
若万物有灵,父母是否现在也在拥抱她。
就是这时候,在远处的看守室里,走出了一位在这里干了几十年,已经白发苍苍的老大爷。
老大爷出来,是看到了有位俊逸儒雅的年轻男人来了。
两人对上视线后,老大爷带笑打招呼:“来了。”
男人微笑颔首,“来了。”
老大爷又说,“今儿个很稀奇啊,有一对儿年轻人也来祭拜了。”
男人眉心一皱:“一对儿?”
老大爷刚才在看守室看监控,看到了一男一女挨的很近,这不是一对儿是什么。
片刻后。
裴月刚才站着的树下,席砚琛站在了那里。
他看到了裴月抱着墓碑,还看到席骁挨着她很近的蹲着,满眼含情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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