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道:“皇上相信我的为人已是再好不过,如今惜妃娘娘病重,皇上就不必送我了,留下来多陪陪她吧。”
林青薇语气亦是柔婉温和,但是萧瑾听出了里面的疏离和拒绝。他内心里一片苦涩,可也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道:“那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萧瑾还吩咐旭阳宫的人用抬他来的龙辇送林青薇回去。
萧瑾都退了一步的份儿上了,林青薇也不再拒绝。带着心如便退出了惜妃的寝宫。
出了惜景宫,林青薇上了龙辇,心如跟在她身边一路沉默地回去了。直到回到了自个的院子里,心如才吭哧道:“姐姐,我心里堵得慌。”
林青薇一点也不意外,淡淡挑眉道:“是因为绿檀被处死了吗?”
心如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好像皇上变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柔的人了。那绿檀诬陷姐姐固然可恨,但皇上就这样将绿檀处死,实在让我毛骨悚然。”
林青薇笑了笑,回头摸摸心如的头,道:“心如,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他是皇上呢。他若一直是那个温柔腼腆的皇上,怎么能威慑旁人。后宫之中,他若是不手段强硬,以后说不准后宫还会乱成什么样子。这毕竟是他后院的家事,我们有什么可说的呢?”
心如默了默,道:“看来这后宫里,真不是姐姐长久所留之地。今晚听绿檀临死前说的话,好像是故意有人指使她来陷害姐姐的。”
“是啊,我一回来,麻烦事破事儿一堆就会接踵而至。”林青薇进了屋,若无其事道,“绿檀是个忠心的丫头,只不过有些蠢罢了,无非是担心我回来以后她家主子会失宠,所以才会轻易被别人挑拨了。别想了,洗洗睡吧。”
“哦。”
林青薇回房躺回了床上,睁眼看着昏暗的床帐,却是久久都不能闭上。绿檀今个就在惜妃的寝宫门外被处死的,惜妃若是还有一点意识不可能听不见。况且她分明看见,惜妃的手指动了一下。说明她是有意识有知觉的。
绿檀对于惜妃来说,想必就是心如对于林青薇一样的。只是很明显,心如比那绿檀有分寸多了。可林青薇仿佛能够体会惜妃的感觉。
但是要想在后宫里立足,绿檀那样的丫头留在惜妃身边,只会坏事。毕竟,萧瑾真的已经不是从前的萧瑾,他有着帝王的冷漠,年纪轻轻,处死一个人面不改色,早已不像当初那般看了砍头回来就会大吐特吐、于心不忍。
惜妃的症状在林青薇的插手下总算得以好转。到第二日,她便醒来。可是又生了一场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
惜妃的身体有太医调理,没有萧瑾的吩咐,惜妃自己也无权让林青薇来给她看病。但这日,林青薇背着药箱带着心如亲自登门了。
一进寝宫,见惜妃仍旧容颜苍白,虚弱得很。彼时寝宫里没有外人,就林青薇和她。
林青薇给她诊了诊脉,她笑说:“我这病,是不是好不了了?”
林青薇道:“你体内积蓄起来的毒已经清除干净了,本应该早就好起来的。只是心里有个症结难以解开,所以身体一时半会也痊愈不了。”
惜妃闻言,笑容惨淡。
林青薇又道:“当日若是我不拆穿绿檀的谎言,说不定还能留她一命。如此说来,你若恨我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大发慈悲的人,她意图陷害我在先,就别怨我不给她求情。”
惜妃也知道,若是当夜林青薇愿意替绿檀求情,绿檀绝大部分可能会捡回一命。但是惜妃自己也明白,林青薇不是那样的人。
惜妃道:“我也不是个混不讲理的人,知道这件事错不在林昭仪,又怎会恨你?”顿了顿又道,“只是我每每想起那天晚上绿檀临死的时候向我求救,而我明明听得见,却怎么也动不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我难过万分罢了。”说着就揩了揩眼角的泪痕,“原先是我的错,绿檀就不应该到这宫里来,也便不会有此一劫。我想,她在我的燃香和汤药里下毒,皆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是受人挑拨一时糊涂才会如此。”
林青薇道:“听她当日所言,想来是遭人所骗,说那药对你的身体没什么实质损害,结果却是她自己都没有料到的。”
“自从进宫以来,我本想安安顺顺,做我分内之事。却没想到,我不去惹别人,别人也会来害我,以至于害死我身边亲近之人。”惜妃白着小脸,说出的话柔柔弱弱的,“想来那幕后之人将我中毒一事意图嫁祸给你,定是为了除去我,又或者除去我不成,也挑拨了你我的关系,如此一举两得。我若是当真受了挑拨恨上了你,不就如了她们的意了么。”
林青薇看着惜妃道:“惜妃是聪明人。既然看透了这些,眼下便好好将养吧,至于想要查出幕后之人,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摸清惜妃病倒前两日绿檀的行踪不就真相大白了。”
惜妃眼神亮了一亮,道:“多谢林昭仪的提醒。”
随后两人又寒暄了一番,林青薇才起身离去。
后来,惜妃的病也还是反反复复的不见好。只是林青薇再也没去看过了。
不多久,又传出了坤和宫闹鬼一事。
说是夜里,绿檀的冤魂回来,跑去坤和宫作祟了。半夜里一身白衣,黑发遮住了脸面,出现在了太后的床前,险些把太后吓个半死。
从此坤和宫里却是不得安宁了。太后每日里吃斋念佛,也还是夜夜收到恶鬼惊吓,都有些神经衰弱了。
太后不由对身边嬷嬷勃然大怒,道:“若不是你想出来的馊主意,又怎会把脏东西招到了坤和宫来!”不怪她信不信这些东西,反正夜里太后醒来时第一眼看清了绿檀的的模样,那张脸空青白交加、七窍流血,死状异常恐怖,但确确实实就是绿檀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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