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这一吻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林画却久久回不过神来,只是微张着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徐图,看着她染上红晕的脸,仿佛做梦一般。
“咳!”
徐图抿了抿唇,又挠了挠脸颊,飞快地瞥了一眼周围,庆幸现在是上班时间,没什么人在楼下走来走去。
“我…我是帮魏嬢嬢完成遗愿。”
她清了清嗓子,抬眸望向林画,故作镇定地说:“她给我发的最后一条微信就是‘替我吻他’。”
闻言,林画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微微挑起了眉,“替我吻他?你就这么确定,她说的那个‘他’是我?”
“呃!”
徐图骤然愣住。
“应该…应该是你吧,她经常说,要是年轻个二三十岁,一定倒追你。”
林画的话,让徐图变得慌乱,先前的淡定自若一下子消散,整个人变得迟疑起来,一双手紧紧地抓住衣摆,内心更是宛如草泥马踏过,凌乱一片。
难道不是指的林画?
那会是谁…诶?
突然,她被林画一把搂进了怀里,耳边随即响起他的低吟:“管你弄没弄错,反正你亲了,你就要负责。”
“啊?”徐图懵了。
只是亲个嘴,就要负责?
林画悄然勾唇,对着她的耳朵继续说道:“这次是你主动的,我接受。”
“喂!”
徐图一听这话,立马想推开他,但却被他抱得更紧。
“我…没主动,我只是……”
“好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林画完全无视徐图的反应,自顾自说完,就在她的脸颊落下一吻,“一吻定情,你可不许耍赖。”
“我……”
“你是不是想让我堵住你的嘴?”
徐图一开口,就被林画打断,并作势要吻她的唇,吓得她赶紧闭嘴。
林画得逞一笑,然后对着她的耳朵又道:“魏嬢嬢的真正遗愿是让你替她做我的女朋友,替她弥补未能和爱人牵手到最后的遗憾。”
徐图一怔,恍然大悟。
魏嬢嬢……
她的眸光微闪,“她真好!”
“我不过是照顾了她两个月,何德何能受她这么多恩惠……”
徐图哽咽了。
林画却说:“这两个月的照顾对她而言,弥足珍贵。”
“对我来说,也弥足珍贵。”
徐图释然,伸手搂住了林画。
“可她的余生计划表还没有完成,都没看到林芝雨林。”
林画说:“那我们替她完成吧。”
“走川藏线?”
徐图仰头望着他。
林画点头,“走到林芝雨林,替她欣赏那里的景色。”
“可你要上班,我也要照顾你爸他们。”徐图皱眉。
“办法总比问题多嘛。”
林画莞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此时的上空,忽然飘来一朵白云,就像是魏嬢嬢在天上偷着笑……
“好吧,我明天就搬些日常用品过去,其他东西再一点点搬。”
林画的办法是,自己请假,再让林墨言搬去新家,他们三个老人相互看着,期间让聂玉娇过来集中照顾。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林墨言后,林墨言思索了一番,便点头答应了。
眼下,他是三个老人里面最年轻的,也不像老袁会担心脑梗复发,他搬过去挨着他们,不但可以相互照应,还能方便聂玉娇的日常护理。
只是……
“你和小徐是不是……”他欲言又止的看着儿子。
林画坦然点头,“是!我们在一起了。”
“这也是魏嬢嬢的遗愿。”他不忘强调一句。
林墨言皱了皱眉,最终没再说什么了,只让他开车的时候注意安全。
“爸,我会努力变成甘蔗汁的。”林画信誓旦旦。
林墨言一本正经地说:“甘蔗汁要榨,小徐可不是榨汁机。”
林画险些失笑,“那我自己榨自己,可以了吧?”
林墨言但笑不语。
“儿大不中留啊!总想去拱别人家的白菜。”
少顷,他摇摇头,起身去收拾东西了。
帮林墨言搬去新家后,林画和徐图就踏上了魏嬢嬢生前最后走的那条路,驶往墨脱。
他们避开了国庆高峰,一路顺畅,好似魏嬢嬢在天上保佑他们一般。
徐图望着窗外的风景,似乎能理解魏嬢嬢为什么非要在人生尽头选择踏上这条险峻绝美之路了,“人生的长度有尽头,但宽度没有。”
“是呀!”
林画点点头,“就像人只能长高到一定程度,但可以无限发胖一样。”
“噗!”
徐图啼笑皆非,扭头嗔道:“你真破坏气氛。”
“什么气氛?”
林画目视着前方,打趣笑问:“爱的气氛吗?”
徐图脸微红。
二人已经确定关系有几天了,但为了准备此次出行,都各忙各的,连面都没怎么见到,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她才想到,接下来的半个月将会是两个人的旅程,不由心跳加快。
“我们夜里要住哪儿啊?”她嗫嚅问道。
林画说:“有旅馆就住旅馆,没有就搭帐篷,你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你席地而睡。”
“我是说……”
徐图拨了拨额前的刘海,“睡…一块儿吗?”
听到这话,林画笑了,故意逗她:“这么快就想跟我睡一块儿了?”
“才不是!”
徐图的脸更红了,“我的意思是……”
我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
羞死人了!
林画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你晚上要是害怕,可以跟我睡一间。”
“唔。”徐图小声应了一声。
林画又道:“不是说睡一起就要怎样,我又不是熊家婆,会半夜啃你脚指头。”
“哈哈!”
徐图破颜一笑,“你也知道熊家婆的故事?”
林画扯了扯嘴角,“我们80后谁没听过熊家婆的故事,那可是睡前必听故事。”
“小时候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吃胡豆,一听到别人啃胡豆的声音,就感觉他们在啃小孩的脚指头。”
“我也是。”
徐图笑着点点头,“还有泡凤爪的故事也把我恶心了好多年,至今都不吃那玩意儿。”
“什么泡凤爪?”林画好奇。
徐图说:“讲的是一家专门卖泡凤爪的店,凤爪是拿人手做的,把无名指和小指砍掉,只留下剩下三根手指,再腌起来,看着就跟鸡爪差不多了,但口感却比鸡爪好,所以他们家的生意特别好。”
“直到有次小偷光顾他们家后店,趴在房顶往砖缝里瞧,正好看到老板在宰人手,当场吓得掉下了房顶,这件事才被曝光,把全城人都给恶心坏了。”
“可他哪儿来那么多人手呢?”林画不解。
徐图想了想,说:“可能是从罗家兄弟那里买的吧,就是那对哥哥在火葬场上班,弟弟开包子铺的两兄弟,弟弟只跺屁股肉,人手不就可以卖给开凤爪店的老板了。”
“你这故事串台了。”林画笑道。
徐图吐了吐舌头,“小时候外婆、奶奶他们讲的故事不都这样?这个串那个,越传越像真的。”
“哈哈哈……”
林画冁然而笑,随后认真说道:“看来咱俩没有年龄代沟,都是听同一类睡前故事长大的。”
徐图含羞笑笑,“你还想听吗?我还记得好多类似的睡前故事,都跟猎奇故事似的。”
“听听!”林画猛点头。
徐图随即讲述起来:“小时候老人常说,借了别人的婴儿摇篮,在归还时里面一定要装点东西,就算放几块石头进去也行,否则……”
“哟!这不是老袁嘛,好久不见呀。”
当二人讲着猎奇故事行驶在318国道上时,聂玉娇也抽空来到林墨言的新家,进行日常护理,她没有想到,老袁居然在,一想到当初在他那里遭遇的职场滑铁卢,就忍不住嘀咕几句。
“不记得我啦?”
“小聂呀,当初可是我先去你家做护理的。”
“你当时说不需要人照顾,到最后还不是被小徐照顾得巴巴适适地?”
“这人呐,哪能跟自己的身体较劲?”
“走不了路就坐轮椅,大小便失禁就戴尿不湿,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使用工具。”
老袁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她。
跟邱奶奶相处久了,他已经学乖了,懂得好男不跟女斗的道理。
但林墨言是第一次和聂玉娇打交道,不清楚她的性格,她说一句,他就应一句,免得不礼貌。
“是是是!有了工具,什么都方便了。”
“可不是嘛!我们护工也是工具,照顾你们老人的工具,你们需要什么,我们就服务什么。”
“对对对!”
“我们服务得好,你们的生活才会更好,是异极相吸,而不是同极相斥。”
……
老袁在一旁听得耳朵起茧,一想到接下来的半个月要面对聂玉娇的碎碎念,实在忍不了,于是破天荒给小女儿发去消息,让她回来住半个月。
在路上的徐图断然不会想到,自己的短暂离开会促成老袁和小女儿的重聚。
此时的她和林画,已经抵达芒康县,正登高红拉山。
这里海拔约4448米,魏嬢嬢由于身体的原因,只在山脚附近游览了一下,徐图认为,以魏嬢嬢的性格,要是身体没问题,肯定会登高望远。
她可是只雌鹰啊!
所以,徐图吸着氧,在林画的搀扶下,一步步往上爬。
“是不是比爬我们家的七楼还累?”
见她佝偻着背,腿像灌了铅似的,迈一步需要半分钟,林画实在没忍住,促狭笑问。
徐图哪还有力气理会他,只闷头往上爬,就连周遭的秋山明镜而如妆都顾不上欣赏。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了林画长期出差山区所练就出来的好体力,他绕到徐图跟前,蹲了下来,“我背你上去吧。”
“不不!”
徐图忙摆手,“太…太累了!”
林画拍拍自己的后背,催促道:“快上来,一鼓作气。”
徐图还是摇头。
山顶还远着呢!
林画扭头嗔怪:“就不许我当一回猪八戒?”
此刻的徐图脑子转得特别慢,乍一听,没听明白,“猪八戒也爬过这座山?”
林画扶额失笑。
旋即,他不由分说把徐图捞到背上,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爬了好几梯了。
徐图被他背得摇摇晃晃,但渐渐地,眼前的视野变得清晰,呼吸也顺畅了。
她终于能好好欣赏周围的风光。
色彩斑斓的山林,与远方洁白无瑕的雪山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个千娇百媚,一个冰清玉洁。
真美!
片刻后,她回过头朝山下俯视,目之所及,一片金黄,让脸颊被风吹出的凉意霎那间消散,只觉一股暖意油然而生,从背心蔓延至心口,再在心尖化开,绽放出了一朵五颜六色的花。
那是她和林画爱情的花。
此时此刻,她才真切感受到,她和林画的关系已经从朋友变为情侣了。
谢谢你!魏嬢嬢。
她又抬头望天,笑眸里的眼泪滚烫而出,被山上的风一吹,变成一粒粒晶莹的钻石,点缀着红拉山上的黄叶红枫,美上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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