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你看我带谁来了？”
第二天傍晚 余秀芬就领着提前打烊的徐建军来看望余桂英了，让她大堂姐游翠芬失惊打怪，还以为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
余秀芬见状，睨了她一眼，嗔道：“有啥大惊小怪的，我早上还来过呢，昨儿早也来了，我怕图图一个人忙不过来。”
“啊？”
游翠芬大张着嘴，更吃惊了。
“咳！”
一旁的徐建军解释道：“图图跟我们讲，就姑妈现在的情况，两个小时的护理时间很吃紧，忙完了就没时间带她出去遛弯了，所以她自己加了一个小时，不算钱。秀芬呢，有空就过来帮她打个下手，自家人嘛，多帮衬点。”
“啊…这……”
游翠芬一听，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支支吾吾了半天，“这…这咋好……”
“这有啥不好的？”
余秀芬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旋即问道：“吃饭了吗？”
“还在做呢…哎呀！你们要来怎么不早说？我只做了我和我妈……”
“叫外卖吧！”余秀芬果断说道。
“这不是浪费钱嘛！”
游翠芬赶忙摆手劝阻，“我现在再炒两个菜。”
说完，一头扎进了厨房。
“大姐！”
余秀芬急忙跟了进去，“等你炒完，我们都饿死了，别折腾了，叫外卖更快，再说了，是我们来得唐突，哪能再给你添麻烦。”
“是呀是呀！”
徐建军也跟过来，站到厨房门口，点头附和：“我们现在都喜欢叫外卖了，有时懒得自己做，又不想出门，叫外卖方便。”
“可外面的路不好走啊，外卖能送进来吗？”游翠芬担忧道。
“我就定位在街边，待会到了我去拿就是。”
徐建军拍了拍胸部，又道：“你们姐俩看看吃啥，我都行，我去找大姑摆会龙门阵。”
他离开后，余秀芬就点开外卖APP，和游翠芬挑选起来。
“别点太多，浪费。”游翠芬不忘提醒。
余秀芬点点头，点了一荤一素，以及四杯奶茶。
“大姑能喝奶茶吧？我给她备注的少糖。”
游翠芬不太确定，“少喝点没啥问题吧。”
“我看她牙还没掉完，连苹果都能啃，真挺好，老年人啊，只要还能吃得下东西，就是好现象。”余秀芬说道。
“怎么说呢……”
游翠芬搓着手，犹犹豫豫地说：“也好，也不好吧。”
“有时觉得她挺不容易的，白天我不在家，她只能在床上吃喝拉撒，与其这样，还不如……”
“别说这种话！”
余秀芬打断了她后面的话，表情严肃地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是…这不，才花那么多钱请人照顾嘛！”
游翠芬眼眶骤红，鼻子也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听到这话，余秀芬立马想到了那台好几万的洗浴设备，心知堂姐他们已经竭尽所能让大姑过得更好了。
可除了这些……
余秀芬忽然问道：“你还跟二叔他们家的人来往吗？”
余家三姐弟，她父亲排老三，中间还有个老二。
其实原本是五兄妹的，只是大哥和小妹都夭折了。
老二是最早搬出这里了，也是靠做生意最先富起来的，但后来遭遇了一些事，反倒不如老大和老三。
他们家的五姊妹同样也是波折坎坷，或病逝或死于意外，五朵金花最后就只剩老二和老五了。
而老二他们老两口也早于余秀芬的父亲去世多年，他们家自此跟老大和老三家就变得疏离起来。
余秀芬更是多年没和那两个堂姐再打照面，只偶尔听游翠芬提一下。
“这几年少了，大家都忙，带孩子的带孩子，治病的治病，也就谁死了，大家通个气，能聚一聚。”游翠芬摇头道。
余秀芬哭笑不得，觉得她这话说得又伤感又喜感。
“你要是还跟他们联系，让他们抽空来看看大姑吧，就像图图跟我说的，大姑是咱们家唯一的长辈了。”
“图图真是个好孩子！比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强多了！”游翠芬感慨道。
余秀芬嗔笑，“谁叫你儿子随了他爸，倔脾气，油盐不进。”
游翠芬立马怼道：“你家图图还不是随了她爸，但好在是随了她爸，要是随你，也是油盐不进。”
“啧！你还是老样子。”余秀芬咂舌。
游翠芬嗔了她一眼，继续反怼：“你才是老样子，十句话不到就会呛起来。”
余秀芬笑了，摆摆手说：“大哥不说二哥，大家都差球不多，要是咱俩脾气好，就不是余家人了。”
“噗！”
游翠芬也破颜一笑，然后说道：“改天把我们余家人叫出来聚聚吧，免得…你懂的。”
“嗯！”余秀芬重重点头。
“走走走，出去吧，厨房里太打挤了。”
游翠芬推着她的肩膀，一道离开了这间只能容纳两个人的厨房。
“跟大姑聊啥呢？把她哄得那么开心？”
刚一来到次卧，余秀芬就见余桂英笑得见牙不见眼，徐建军则在旁边削着苹果。
徐建军含笑说道：“大姑让咱俩不要早恋，先把书读好，我说我们没早恋，已经是黄昏恋了。”
“看来又糊涂了。”游翠芬无奈而笑。
徐建军却道：“挺好，至少开心，有钱难买老来乐嘛！”
游翠芬眸光微闪，看到母亲笑得像个小孩，心里的某个地方顿时变得温暖起来。
这就是家人啊！
……
“小徐，你多吃肉，别老吃菜，你不胖。”
另一边，徐图也在跟钱奶奶的家人一起吃饭。
今天是李为民的生日，他特地在自家餐馆找了个安静的位置，请徐图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也算答谢她这段时日以来对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
徐图有些拘谨，尽管同这家人已经很熟了，还是放不开。
不过，看到钱奶奶乐呵呵地，她心里也跟着欢喜和欣慰。
“小徐，吃猪蹄。”
难得一大家子围在身边，钱奶奶显得比平常清醒许多，还知道主动给徐图夹菜，看得众人又惊又喜。
“咱妈这是好些了？”钱奶奶的女儿问。
李为民吃不准，随即看向了徐图。
徐图放下筷子，看了一眼身旁的钱奶奶，对众人客观地说道：“严格意义来说，老年痴呆症是很难治愈的，因为这种病属于中枢神经退行性病变，会伴有记忆力减退、视力减退、行动不畅等症状，只能以干预为主。”
“但这种病又比谱系儿童孤独症更好治愈，行为、饮食、药物三者缺一不可，配合治疗，才能一点点有好转。”
“很多人看不到效果，主要是方法没用对。”
听完，众人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李为民才喃喃：“挺难的。”
徐图点头，没有否认，“正因为难，所以我至今都没亲眼见过治好的案例。”
“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展颜道：“你们能常过来看望钱奶奶，陪着她说说话，她的情况肯定不会恶化。”
“还有陪她逛超市，奶奶可喜欢逛超市了。”李为民的儿子说道。
“好！吃完饭大家一起逛超市。”李为民立即大声提议。
他的老婆跟着说道：“不去家门口那家，太小了，去沃尔玛。”
“好好好！”众人齐齐点头。
徐图解颜而笑。
饭毕，徐图婉拒了这家人逛超市的邀请，独自返家。
路上她的手机来了通电话，不知为何，她的心猛地一跳，摸出来一看，果然是林画。
“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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