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你不是明天才到吗?”看到来人,陆忱并不惊讶。
“车马比预期地要快了些。”
“今天你便将他带回去,我会住到荣家在昭城买的宅子里。”荣承道,本来一切安排得好好的,谁知道沈婉青会突然冲出来,事情发生的太快,他再不走,怕露破绽。
直到陆忱带着人离开,荣承眼中闪过一丝落寂,隐藏的极好。
“家主,把面具撕了吧,您不用再戴了。”相涿轻声道。
面具撕下,露出一张已渐渐长开的冷峻面庞。
陆家。
秦氏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家里有望出两个童生,这餐饭做的格外用心。
沈婉青刚从后院里摘了菜出来,被二嫂梁后拉到了一旁:“老三媳妇,借我五两银子,我下个月就还你。”
“好。二嫂是要去进料子?”
“我这次可是笔大买卖,你也知道我昨天在寺庙时,身上的衣裳被宁家的几个嬷嬷看中了,跟我订了好几件新衣呢。”梁氏自豪地道。
这个宁夫人做的事真是滴水不漏,她一直以为二嫂是被挟持的,结果是因为两位嬷嬷赞美了二嫂身上所穿衣裳几句,二嫂为了兜生意就这么跟她们去了。
沈婉青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怪二嫂,这种事,谁又能想到:“二嫂,宁家是世家,她们所穿的衣裳都有自家铺子裁缝出手,又怎么会给外人呢?”
“说不定我手艺术活比那些裁缝好呢。银子你待会得给我了,嗯?”
沈婉青还想再说点什么,听得梁氏高兴地朝后面喊:“老三和定安回来了?”
“二嫂。”
“二嫂,三嫂。”
“相公。”沈婉青走过去,同时也看了周定安一眼,这么一看,又忍不住多看了眼。
“三嫂,怎么了?”周定安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梁氏也望向这个她平常没怎么注意的小表弟,不禁哎哟了声:“定安,你这脸长开了后,没以前那般好看了。”
陆忱:“......”
周定安脸色一黑,直接回了自个的耳房。
就是这感觉,定安长得好看,但这份好看好大部分是骨相的优势,现在这么瞧着,貌似脸部的骨相少了一截,沈婉青说不出哪里怪怪的,不过这臭脾气还是没变。
“女大十八变,男大亦是如此吧。”陆忱道,见妻子依旧疑惑的表情,估计着今晚就会问他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了。
沈婉青发现除了自己,陆家人对周定安的变化都没说什么,倒是婆母突然说了句:“你和你娘越来越像了。”
周定安怔了下,才道:“娘说,我的眉眼和姨母是最像的。”
一家人都看向两人的眉眼,确实有着五六分像,以前都没发现。
“姨父,姨母,我想通了,我要去读书。”周定安道:“待我考取功名之日,定让周家跪着将娘的灵位请进周家祠堂,往后,我也会像三位表哥一样孝敬姨父和姨母。”
这话一出,秦氏和梁氏的脸色瞬间变了。
秦氏叹了口气,读就读吧。
梁氏很不乐意,陆家三个儿子,用得着外姓人来孝顺吗?可出的钱是实打实的。
“三位表哥,表嫂,定安知道读书要用不少的银子,他日有出息,定不忘今日之恩。”周定安真诚地道。
“行了,读书就读书,说这么多做什么。”祝氏心里欢喜,面上不露,早该这么想通了,明明读书过,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考功名干什么?
入睡前,沈婉青泡了个澡,等她把水放完,木桶清洗干净,陆忱才走进来。
面对自个丈夫,沈婉青一股脑儿将疑惑和所发生的事丢出来。
“相公,我们是夫妻,一荣共荣,有些事,我该知道的。”下定决心要走下去,怎么可能丈夫搞危险事业,妻子一心种田?
陆忱早就明白妻子的想法,沉吟了下,道:“穆姑娘的事,是宁淑宜一人所为,却是勇义伯和穆家将计就计,顺便以这事去和宁家家主做了交换的条件。”
“所以,宁家的人认为,我也是穆府安排的?”
“他们应该有这样的想法。就算没有,也是恼羞成怒,以此发泄一下吧。”
沈婉青气得脸都青了,春天的草啊。
“定安是勇义伯看中的学子,好在他想通了,只要他想通,他的这条路就会有人为他铺好。”陆忱道,从定安六岁时,这条路就开始铺了:“他会文会武,身边还有勇义伯府的人护着,很是被器重。”
“原来是这样。”沈婉青恍然,那护着他的男子是勇义伯府的人啊:“宁家真的会被穆家拿捏住吗?”
“所谓拿捏,也是利益交换。宁家只要肯助穆家成为昭城新的世族,自然有一日,宁家也能立足于昭城。”
“这口气,宁家咽不下去吧?”
“咽不下去,也得咽下去。”
沈婉青还有个疑惑:“伯爵府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呀?他是为了谁?”总觉得还有只无形的手:“还有端王妃和杨松,相公,你是不知道......”事情一点点说来。
“有些事,我也不清楚。”陆忱只能这样说,荣家在帮着他,但他也知道他们在透过他布一个更大的局,或许是要报仇,又或许是想再回到以前的辉煌,他现在没有力量对抗,甚至还要借着荣家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
在某处大宅里。
荣承刚进宅门,看见院子里的人时,忙上前一揖:“小叔,您怎么来了?”
小叔坐在轮椅上,腿上盖了毯子,三十左右的年纪,两鬓却已发白,眉眼和荣承极像,视线颇为逼人,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其性子的严酷无情。
“这是什么?”小叔指了指相涿手中拿着的木盒,“打开。”
相涿看向家主。
荣承沉默了下,点点头。
“两套粗布衣裳,一串压崇钱,一个陀螺。荣承,这些是你的吗?”
“不是。”
“那就还回去。”
荣承没说话。
相涿心疼的看了家主一眼,这衣裳是陆家的二嫂给他做的,压祟钱是祝氏给的,陀螺是陆小虎送的。
“懒得送回去?那便烧了吧。”小叔唇边的冷笑有些渗人。
“慢着。”荣承喝住来拿盒子的随侍:“相涿,去还给周定安。”
“是。”相涿一跃而起,消失在夜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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