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两家因着两任端王妃有着极深的隔阂,原本都是在暗中较量,如今杨松被认了回去,这份较量就到台面上来了。
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荣家和伯爵府的参与。
参与的话,他们又是怎样找到杨松的?
往这条线去想,沈婉青又想到陆枕和杨松的相识,这难道也是安排好的?
脑海里瞬间蹦出好些疑惑来。
“东家,拿错药了。”桂伯眼尖,赶紧提醒东家。
沈婉青回过神,吓了一大跳,抓药的时候绝不可分心,这可是拿给治病的药,吃出个问题来岂不是害了人家,忙专心起来。
傍晚时分,沈婉青悠哉悠哉地回家里。
她最喜欢的便是流过城里的几条运河,运河上十来座桥,每条巷子几乎都以桥名为名,周围是无比热闹。
就在她下了一座桥时,见到二嫂梁氏被一名颇为眼熟的男子拖进了胡同里,后面还跟着一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梁娘子。
那男子便是梁家大哥了。
沈婉青担心二嫂被欺负,赶紧追了上去。
胡同里没什么人,梁家大哥放开了妹子,无奈地道:“阿妹,我们是一家人,你还生阿哥阿嫂的气呢?你怎么能这般小气?”
“我小气?哥,那些补药的钱,衣裳的钱,那簪子还是我的嫁妆,我小气?”梁氏真是又气又伤心。
“我也是你亲嫂子啊。”梁娘子不满地看着梁莺莺:“再说,那嫁妆本就是娘给你的,如今在我这里,也没什么。”
“你无耻。”
“竟然骂我无耻?”梁娘子委屈地看着丈夫:“我就说嘛,她是非得闹得梁家所有人不开心才满意。你还让我不计前嫌地去陆家道喜,看看她这态度。”
梁家大哥叹了口气,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妻子,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看着一丁点都不帮着自己的兄长,梁氏的心是真凉了:“以前的事我不再说,可你们要来我婆家道喜,怎么能一点礼都不出?竟然还让我对公婆撒谎,说礼是我不要收的。你们这么做,可有为我的处境想过?我会被所有人都看不起。”
“那是你自己的事。”梁娘子冷笑一声:“你要是自己能干,陆家人又怎么会看不起你?”
梁氏眼眶瞬间湿润了,朝两人喊道:“你们怎么能这么无耻。”
“真正无耻的是谁?”梁娘子愤愤地道:“哪有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天天跑到娘家铺子赚钱的?布料,绣线,你出过什么钱啊?谁又知道婆母私底下给了你多少银子?”
每每想到这些,梁娘子就恨,恨公婆丈夫瞒着自己这一切,把她当个外人,她在梁家做牛做马,结果呢?
沈婉青早早已经到,顾着二嫂的面子没出来,见二嫂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实在忍不下去,走出来道:“你们别欺人太甚了。”
“老三媳妇?”梁氏愣了下。
梁娘子想起去年过年时自己最喜欢的衣裳差点被眼前的陆家三娘子烫出个洞来的事,看她就不顺眼。
沈婉青冷扫过梁家大哥,目光落在梁家大嫂身上:“看来,梁娘子的母亲待梁娘子颇为苛刻,想来在娘家时,爹不疼娘不爱兄长不护的,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胡说什么?我爹娘兄长待我亲厚。”
“是吗?那我二嫂娘亲待她亲厚些,梁娘子又有什么好置喙的?”
梁娘子恼声道:“我们梁家的事,用得着你来插嘴?”
“你们梁家的事求我插嘴,我也不稀罕。”沈婉青冷声道:“可谁要是欺负我二嫂,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梁氏看着护在身前的老三媳妇,再看着一声不响的兄长,眼中的失望越来越大,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兄长对她向来宠爱,为何大嫂进门之后,一切都变了样?
梁娘子把丈夫扯了过来,气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陆三娘子,这事吧......”梁家大哥不敢看妹妹的眼睛,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没等他说完,沈婉青道:“二嫂在陆家向来受公婆喜爱,我和相公对二嫂亦是敬重有加,她的家人若能来祝贺我相公秋闱中举,我们夫妻高兴,若实在不便过来,我们也是理解的。”
“这,来,自然是要来的。”梁家大哥忙说,陆家三郎以后官途无限,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去:“我娘子只是和莺莺说笑呢,阿莺,怎么如今你都开不得玩笑了呢?”
“只有被开玩笑的人也觉得好笑时,那些话才是开玩笑,反之,便是欺负人。我想梁家大哥应当懂得这个理。”沈婉青完全不客气。
梁家大哥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拉住欲开口的妻子,怕吵起架来。
沈婉青没再多说什么,对梁氏道:“二嫂,天快黑了,咱们回家吧。”
梁氏点点头。
看着俩人消失在胡同口,梁娘子跺跺脚:“这个陆三娘子一看就是个尖牙利嘴的泼妇。我不仅要受陆家人的气,还要受你们梁家人的气。”说着哽咽起来:“自我嫁到梁家,生儿育女,任劳任怨,可你们呢?背着我给梁莺莺银子,压根没把我当成自家人。”
“怎么会,娘不是说了嘛,给莺莺的也就那么点绣活钱。”梁家大哥赶紧哄着:“就跟铺子里的绣女一样,没几个的。再说,那些账你也能瞧得一清二楚,放心,娘身上有多少银子,我心里清楚,保证没给莺莺多少。”
“哼。”
“娘给莺莺的,还没有你拿回来的多呀,就那根簪子起码得三两银子呢。”
这话让梁娘子心里舒坦了些。
路上已经有了饭菜香,行人也在匆匆回家。
转眼,虹桥就在眼前。
梁氏不想被婆母骂,擦去眼角的温润,正了正衣,这才对着沈婉青道:“方才的事,你不要跟家里人说。”
“好。”
“谢谢你帮着我。”
“你是我二嫂,应该的。”
看着老三媳妇温和的笑容,梁氏伤感地说:“我家人以前不是这样的,所以我才这般伤心。”
沈婉青点点头,血浓于水的家人,若是从小就苛待反倒容易断得干净,像二嫂这样的,只有失望攒够了才会心冷。
只父母兄嫂间拉扯关系极难断,像去年,梁氏前脚才来陆家指槡骂槐过二嫂,一过年,又走动起来,像是没事人似的,指不定陆家摆答谢宴那日,又是这番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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