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不前看着祁昰。
“走吧,不是要找你的穆苏哥哥吗?”
“可是……我们没钱了,其实,没钱了是不是就住不了逆旅了?是不是去不了宋国,去不了王城了?”
我渐渐体会到,无钱之寸步难行。
祁昰愣了愣。“你说得很对……”
我俩面面相觑,没了辙。要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什么不好,祁昰非要逞什么口头之快嘛。
我一脸懊丧。
“雪婴姑娘打算前往王城吗?辛九正好也要去王城找找我那逃婚的妹夫,不如我们结伴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不知意下如何?”
我听着那意思,大约是他愿意帮助我们解决资金问题,便赶紧答应着,免得人后悔。
“你也要去王城?好啊好啊,我们一同走吧!那个,可以请你先帮我们一个小忙吗?你也知道,祁昰的钱丢了,我也······呵呵,所以我想······”
“借钱。”
祁昰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过。
“不许!你怎么逮谁都借钱哪,怎么还?”
“我······你还啊。”
“为何我还?你现在在我这里已经欠债,以你这欠债之身没有资格发言,我说不准借便不准借。”
“可我给你我的宝贝,你都不要啊,你都不要了,还要我拿什么还啊?”
祁昰无语。
耳边忽然飘过一声叹息,轻得不被人感知。“真像。”
经过一阵商讨之后,祁昰终究还是身不由己带上我与辛九同了路,辛九则成功成了我们的移动财产。由此看来,两个人还都是十足的金库!
当然,路途中还多了一个人——阿宝。阿宝口口声声说他无亲无友,为了报恩,誓言要为奴为仆的跟着我们。可是祁昰一直也不同意,理由是我们已是负债之身,身无自由,自身难保,再带上阿宝,别的不多,就只多了张吃饭的嘴,于是说什么也不同意。然也耐不住我俩软磨硬泡,祁昰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同意了带上阿宝。可这样一来,阿宝在路途中的所有费用就都得由我支付了。而我作为一名连钱都不太认熟的人,自然,解决之法便是以所有的费用支出统统由辛九包干而终结。
路途漫漫,四人便这样奇怪的组合在一起启程。
燕国与宋国之间隔着其他国,我们跟着随行商队一路过去,通关什么的倒也不是很麻烦,只是这一走便是十来天,早已精疲力尽。好不容易进入宋国边境,气候大抵不同燕地,湿润许多。原本想着很快就能见着穆苏哥哥了,这时祁昰却说要先回趟自己家,我和阿宝也就只好跟了去。最让人不明白的是辛九,在听说祁昰要回趟家后便主动要求一同前往,说是相遇不容易,相识就更不容易,说什么也要去拜访一下祁昰的父母,然而祁昰却以父母早逝婉言拒绝了。我实在搞不懂他俩情况,一个一心想躲,一个一意要凑上去,实属怪异。
然而遭到拒绝的辛九却丝毫也不气馁,以相识一场要去祁昰家作客为由让祁昰无法拒绝。辛九说,若祁昰再拒绝便是不将他当朋友。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祁昰大概也想到自己身无分文的境况,再拒绝就该是对不起自己了,于是决定所有一切等他回到家后再行定夺。
这一点倒又与我颇为相似!
彭城,祁昰的家居之地。听说去彭城走水路最为方便。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到彭城有一条水路,正好顺流而下,相比陆路快上许多。
一行人搭了条过往的商船,前往彭城。两岸青山环绕,碧水幽幽,有人心情不错地欣赏着沿途风景,有人惴惴的紧皱眉头看着水面,还有人死趴在甲板上,瑟瑟发抖。
靠在围栏边,看着卷起的浪花一点点平静﹑远去,离船不远处的水域聚集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鱼。阳光明媚,照得整个人也舒畅不少,我转身朝祁昰笑着喊道:“其实,你看这儿有好多鱼啊!你干嘛老皱着眉头嘛?那样会早衰的!你快来看看啊。”
祁昰抬头望向我,目光如水,别样古怪。
直到半年后,我才知晓,那一日祁昰眼中看见的我,其实并非是我。
那一刻犹如时空逆转,仿佛明媚阳光之下站着的,是另一个女孩,她红衣飘飘,光洁的脸庞,如柳秀眉,正朝着祁昰微笑。可就在下一刻,女孩儿却被浓浓的雾笼罩,模糊不清。
祁昰摁了摁太阳穴蹲下身去,看着很是痛苦。
见着不对劲,我立即问道:“其实,你怎么了?”过去想看看他的情况,不料却忽然被他一把抓住。
他口里艰难的念着些什么,模模糊糊,有些听不清楚。
“阿……霏……”
“阿霏?阿霏是谁啊?”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祁昰念叨着,声音越发急促,破口嘶吼道:“不知道!阿霏是谁?阿霏······是谁?”像是着了魔一般,摇我就跟摇拨浪鼓似的,搞得我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来。
“我、我、我不知道阿霏是谁,你快放开我,放开我!好疼啊!”
我狠狠挣开他的手,惊恐地躲到一旁。
靠在船沿观看风景的辛九听见响动,立马快速地跑了过来,“他这是怎么了?”
祁昰踉踉跄跄支地而起,无力的摆了摆手道:“无事,突然有些头痛,现在、现在无事了,谢伯九关心。”
“无碍便好。这也快到彭城了吧?回头请来医师好好给瞧瞧吧。”
祁昰低首不语,眉头却皱得更厉害了,近乎快成了个‘川’字。
我狐疑的看了眼刚刚还发疯似的,转眼又强撑着跟没事儿人了一样的祁昰。“辛九哥哥,你们说的医师就是给人治病的人是吗?”
辛九闻此一愣,估摸着他是被我给吓着了,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子,不知道钱是什么也就罢了,连医师是什么也要人解释,长这么大是白长的吧。“嗯。”
“那一会儿下了船可得好好给其实治治,依我看,他刚刚的模样大概是失心疯。”我转头看向祁昰,投以无比同情的眼光,摊手道:“可我不会治疯病,否则你就不会这样了。”
辛九见我出言这般直截了当,领会到我言下之意后,不由得忍俊不禁。
“我没疯!”祁昰不声不响的突然凑在我身侧低吼道,愣把我吓了一跳。
看着近在咫尺,气势汹汹的祁昰,我一个没站稳便被他吓得跌坐在地上。“你、你这么凶干嘛啊?”
而一屁股坐下去,却迟迟没有尾骨着地的痛感,反倒是个软绵绵的物什。
我随即就地蹭了蹭。“咦,什么东西这么软?”
“唔。”
身下一声闷哼。那软绵绵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趴地上晕船的阿宝!
只见他大张着嘴,欲哭无泪的惨相。
我惊然跳起,连声道歉。“对不起阿宝,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姐姐……你是故意的吧!”说完便一头栽倒。
“糟了!不会坐扁了吧?”我连忙蹲身查探。
但听祁昰闷闷道:“就你那重量,还坐不扁他,最多是死了,这样也好,替你省粮了。”
我瞪了眼祁昰,知晓他在怼我。
于是默默看向地上一动不动的阿宝,推了推他也不动。霎时惊得我一身冷汗,难不成真给……
“不会吧?”我心底发虚,便去探阿宝鼻息。
一旁的祁昰继续使坏道:“什么不会啊,你看人都给你坐死咯。”
“阿宝他没死,应该只是晕船,又被你突如其来一压,暂时晕过去了而已。”辛九道。
我恶狠狠瞪了祁昰一眼。“你诓我!”
船继续行驶着, 船帆鼓起了它的大肚子,顺风疾驰。两岸青山渐远,花红柳绿,迷眼醉心。甲板上,形形色色的人或倚栏观望,或谈笑言欢,或吟诗作对,欢愁尽显于色。我观望了许久,早已饥渴难耐,眼见着迎面走来一个灰衣短布的男人,中等身材,身体挺结实,低眉顺眼地躬着身子,手里还端了茶水。见了茶水,我更是兴起。
男人突然提高了几分声音道:“各位,路程遥远,船行已久,想必大家都渴了吧,这是我们当家的让我备的茶水和果品,供大家解解渴。”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一阵欢呼。
“这么好啊,可要另行付账?”
“不用,不用,这些都是免费赠送,不需要另行付账,请各位放心享用。”男人刚刚说完,周围的人都拥了过来,将男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要我要,麻烦给我们留一份。”
我口渴难耐,一股脑儿朝人群里扎了进去,不一阵儿便被埋没在人堆里。
待好不容挤了进去,我才发现我找也找不见那个端着茶水、果品的人,原本人群里的灰衣男人却神奇的站出了人群之外,只见他走到一旁相向而立的白衣男子身前,笑声问道:“大人也来一杯茶水吧,解解渴。”
“不用了,多谢。”温润的声音响起,如玉石相击。
我一直不曾注意到那里还站着位白衣男子,只是直钩钩的盯着灰衣男人手中的茶水奔去。这才发现,人群之外一抹白影清雅出众,举止犹如仙人之姿一般,衣袂飘飘。
我连忙掉头挤过去,比划着道:“我要我要,可以给我们四杯吗?”
“真是抱歉,姑娘,茶水已经没了,只剩下这一杯了,姑娘不如让与这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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