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叫货没了？”
封随才刚起床就接到了这个噩耗。
“被海盗劫走了？呵，就算是想糊弄我，也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吧？在三不管地带没别劫走，眼看着快进港了被海盗劫走了？”
他硬生生被气笑了。
手机那面的助理也叫苦不迭，有苦说不出。
他就是个传话的，顶多算是负责监督这批货的运输，又不是他亲自开的船，货不见了他也着急啊，知道这个消息才几分钟，他嘴上就上火长了个泡。
而且，好端端的，别家的货也是从那个地方来，怎么别家的原封不动，就他家被劫走呢？
晦气到这种地步？
封随不应该自省一下吗？
与其内耗折磨自己，不如外耗责怪他人。
助理已经在隐晦地询问封随近期是不是得罪过谁了。
封随听出助理的言外之意，恨不得当场穿进手机里把他揍一顿。
他给他们发工资就是用来质疑他的？
货物不见了那就去找啊！
还有，他能得罪谁？谁能有这么大能耐？
封随不是没有想过京墨，可是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
这批货是随心科技与国外合作最大的一个单子，别说京墨现在已经被京老爷子卸任，就算是他在位期间，也很难拿出金钱和人力把这么大一批货从人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弄走。
这批货要是找不回来，按照合同约定，随心科技依旧需要承担百分之五十的货款，更要命的是，公司下一个季度的项目根本无法开展。
短时间内要去找到其他供应商可不是容易的事。
封随越想越糟心，感觉整个人都被气得发热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封随拿起手机一看，刹那间，脸上的烦闷一扫而空，甚至在接电话之前还特意清了清嗓子。
”小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你放心，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用尽全力帮你的。“
他激动中带着小心翼翼。
这是自从禅蕴将他拉黑以来，第一次和他通话，隔着一个手机，他的眼眶都有些发红。
”没什么事。“
手机那头，禅蕴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遥望着远处高楼飘着的云。
窗外有阳光射进来，却没有带走女孩面色的寒冷，她目光犀利，眉如远山，深邃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与淡漠。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封随的一举一动早已无法在禅蕴心里泛起涟漪，好像从他被隔绝出她的世界开始，他们便相行渐远了。
过去的时光不值得怀念，禅蕴也本没有再和他有牵扯的打算，可他偏要去碰自己在意的人。
她的脸上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封随，我和你已经结束了，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接受这个事实？我和你之间，京墨是最无辜的一个，你没必要把他牵扯进来。”
封随喜出望外的神情才出现不过几秒，便再难维持住了。
”蕴儿，你和我之间，就只有这些话能吗？“
特意把他拉出黑名单就是为了给京墨出气，封随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钝刀子割了一遍又一遍。
封随在嘴里尝到了苦涩的味道，应该是早上的黑咖啡忘了加糖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苦呢？
“他和你说什么了？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是不是以后京墨感冒了，也要怪我没能控制好天气？他就那么好，值得你特意打电话给我？”
即便如此，他依旧和受虐一般，不愿意挂断电话。
哪怕是听禅韫的责怪，他也甘之如饴。
“你做了什么心里应该清楚，他好不好不需要你来评价，念着往日的情分，我可以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但再有下次，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然后把这个号码重新拉回黑名单。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封随神情再次黯淡下来。
什么井水不犯河水，他就是要和她产生联系。
躲在房门后的顾芝柔听完了全程，她伸手摸着凸起的孕肚，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从禅韫那里把封随的心抢回来。
男人骨子里都是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怀孕五个多月，她几乎已经完全隔断了社交的能力。
没日没夜地护着自己唯一的筹码。
顾芝柔咬着唇，悲哀至极，可是擦干脸上的泪痕之后，她依旧只能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门，贴心地将为封随熨好的西装递上。
或许是受了禅韫的刺激，今天的封随格外落寞，连带着看向她的眼神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厌恶。
顾芝柔努力弯起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阿随，我昨天去做了孕期检查，医生说宝宝在肚子里发育得很好，四维彩超图片也有，你要看看吗？”
封随低头将目光放在她搞搞隆起的腹部，一时心绪难平。
他对这个孩子的情感很复杂。
一方面，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当初在听到这个孩子的存在时，他确实欣喜过，ta的到来，突然让他在在这个世界上产生了一种羁绊。
可是另一方面，他对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并不能发自内心地喜爱，或许没有ta，他与禅韫并不会走到如此无法挽留的地步。
在孕期，顾芝柔对于情绪的敏感程度直线上升。
她感觉到封随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当初刚知晓时的纯粹的喜悦，反而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怨？
怨什么呢？
这只是一个胚胎，唯一能怨的，就是ta选错了母亲。
如果今日怀着他孩子的是禅韫，他应该会很欣喜吧？
顾芝柔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一股无力的悲戚从心底腾起。
她强颜欢笑，“阿随，你要不要摸摸ta？昨天ta胎动了呢，很活跃。”
封随顿了顿，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理了理领带，挪开视线，“不了，公司还有事处理，挺忙的，我先走了，有事和我助理联系，需要什么东西让他补上就好，你现在月份大了，好好注意一下。”
没必要投入太多感情，这个孩子的到来，是错误的。
封随时刻提醒自己，但总有一股淡淡的愁意，萦绕在心头。
他总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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