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拿着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到阿姨面前去时，她开心的像个孩子。拿着结婚迟迟不肯放下，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字儿，还有照片上的每个人。
作为一个女人，其实我大抵也能明白，她现在心里不仅仅有欣慰，也有某一些……难以掩盖的私人情绪吧。
她这辈子也没和人结婚。曾经，不知道向伟有家室，满心以为和他能走到白首。但这场恋爱给她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灾难。
是被原配的疯狂打击。
也是对她自己的过往的耻辱。
当然，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不甘过，但他肯定不会后悔生下闻东。不然她也不会选择一辈子为了孩子不结婚。
这其中，或许也有她对男人的失望，对家庭的绝望。其实，大多数家庭如果没有女人撑着，家早就散了。
但如果没有男人，家可以还在。
所以嫁不嫁人已无所谓，她不想再花时间和心思去赌一个不肯定的未来。还不如自己带着孩子过，日子在经济上可能会困难点儿，但在情绪价值上是那些有家庭但家里的男人不挡事的没法比的。
“阿姨，躺下休息一会儿吧。这个又不会跑，都印上钢印了。”
她听我的靠在枕头上。
也不知是从哪儿拿出来一个翡翠镯子。
我当即用手挡着。
“拿着。听话。这个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我这辈子最好的首饰。年轻时我戴过一段时间，后来干事儿不方便，就摘下来了。
邹侠，只是这么一个东西是有点太浅显了，妈知道对不住你，是我们亏欠你的。
等东东以后有出息，他替妈妈给你补齐。我们东东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邹侠，你要等。
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相信妈。”
“我知道。这个你先放着吧，现在不……”
“妈给你你就拿着吧。”一旁沉默的闻东突然帮腔。
“对对对，拿着啊。”
“那好吧。谢谢阿姨。”
“都结婚了还叫阿姨呢？”
我……确实有点儿不太好改口。但现在这个关系处在这儿，似乎也得改口了。
我很小声的喊一声妈。
“唉。”
她亲切回我。
一旁的那些病患都觉得亲切，还和我们开玩笑打趣，说你们关系真好。
我们也笑着回应。
到了傍晚，婆婆坚持让我们回店里。让护工过来帮忙。
闻东也还有事儿要忙，没多留。回去的路上还在打电话，大家听说他领证结婚，纷纷要他请客庆祝一番。
他扭头看我，像是在等我的意见：“大家说我们结婚应该请客。”
我捏了捏裙摆。
嘴角轻扬。
“那就请呗。不过现在我们能力有限，还是能节约就节约一点。你让他们来店里吧，一会儿我亲自下厨。保证不比他们在外面吃的味道差。”
“行。”
闻东和那边简单说了两句就开车往店里赶。中途路过一家超市，我让他停车买点东西。
“还有什么要备的吗？”
闻东把车停好，在车前等我。然后和我手牵着手往超市入口走。
“不是结婚吗？当然要给他们准备点喜庆的东西。你还差我喜糖呢。”
我还记得今天早上说的话。
他沉了沉。
手抵着下巴轻咳了一声。
“给你买～～想吃多少拿多少。”
“我又不是猪。”
“又不是让你一天就吃完。多拿一点儿，吃到过年。”
“这才刚过完年！你是想让我吃到过期还差不多。”
我们两人无声对视，皆是笑出声。我们找到放糖果的区域，抽一个纸袋儿，我问他有几个人，按量捡糖果。
然后又买了几个礼盒。
还有一些花生瓜子儿。
后来付账离开。他开车我就在车途中把这些东西装袋。打算一会儿分给大家沾沾喜气。
“怎么这么兴奋？”
在某个时间点儿，他突然问我。
“你不高兴啊？”
我不答反问。
“说不上高不高兴吧。反正就那样。”
我一听心里来气了。
“你什么意思啊？跟我结婚还不够让你高兴的？你要不高兴的话，你干脆不……”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已经习惯有你在身边了。这个好像就是这个形式。”
“去你的吧！我跟你说闻东，这可不是形式这么简单，结婚就是结婚，就是值得欣喜的日子。你这样我很不高兴！”
“我哪里说错了？跟你道个歉。”
我挪了个位置，靠在车门上面向他。
“我不管你是不是觉得是形式，反正对女人而言不一样。现在是妈情况特殊，咱们就不说这么多。等以后条件放宽了，你得给我办个婚礼。
我要名正言顺的交给你。而不是领个证这么简单轻松！9块9你就想把我打发了？”
“不是9块9，是4块5。”
“什么？”
“平均下来呀。”
我白了他一眼：“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跟你说的话你上没上心？”
“知道了。办婚礼这不是最平常的吗？还要你来教我呀？不是邹侠，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责任心？这么爱占便宜啊？”
“……谁知道呢！谁让你刚刚跟我说是走个形式？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万一你就是想占便宜呢！这样的事例多了去了，社会上一抓一大把。
好多人一开始话说的老好听了，到了最后又怎么样？还不都是辜负。然后以烂为烂，一辈子活在抱怨声里。
我就是在乎这些东西，并不是要多完美多贵，但会让我心理平衡。会让我舒服。我不想明明心里想要，却跟你说什么：哎呀，那些都是花钱，不用也行，只要你对我好就好。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管什么局势，什么情况，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是想和你好好过往下去。”
“知道。等妈的事过了再说，咱们还有时间。但我可以给你保证，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这还差不多。”
一路说着说着，车子开到店外。他的几个同学朋友已经在我家店里了。
听到车子停靠的声音一窝蜂跟着出来。
我也推门下车，正准备把刚弄好的礼盒给他们，砰砰砰几声迎面而来，我被吓了个激灵，然后头上、地上、衣服上全都是彩带。
喜气得很。
一众欢呼后大家纷纷说贺词，就是祝我们新婚快乐之类的。
而闻东从这一堆人里走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就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从结婚的舞台上走下来，迎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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