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宴则似乎很喜欢捣鼓这些机器玩意儿。
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但这些机器也可能成为他发泄的对象,所以地上的零件才会有好有坏。
大概是最近睡眠得到了补充,梁宴则的脾气还是很差,但却很少再发生上次狂躁到掐曲鸢脖子的事。
当然,也有可能是少年发病的时候,曲鸢并不在家。
每月的例行检查到了。
负责给梁宴则治病的医生来到海湾别墅,和平常一样做些常规检查。
主要是询问梁宴则这段时间发病的频率。
然后讶异的发现,梁宴则情绪失控的次数居然有了明显的下降。
而且他还可以不依靠药物入睡。
“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医生忙拿出病历本记录这些情况。
梁宴则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家里多了只聒噪的猪。”
医生:“?”
然后他才知道原来是梁家给自家儿子找了个未婚妻送过来。
医生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笑道:“看来您很喜欢她。”
闻言,梁宴则嗤之以鼻。
荒谬。
医生开了些针对性的药物便离开了。
这次没开治疗失眠的药,既然梁宴则现在能够不靠着药物入睡,那最好趁机摆脱对这类药物的依赖性。
医生还建议梁宴则可以出去走走。
不能总是待在一个环境里。
再过一个星期,曲鸢就开学了。
曲家并不会给她学费和生活费。
好在外婆去世时给她留了一笔遗产,钱不多,只有几万块,曲家看不上这点钱,也就没抢走。
曲鸢读书的学费基本是从这笔钱里出的,至于生活费,等到她有能力做兼职的时候,就都是她自己趁着放假的时间赚的。
上了高三,周末学校都会补课,她也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在周末做兼职,因此最后的这一个星期,曲鸢基本是连轴转地做着各种日结的兼职。
这日,在饭桌上,梁宴则突然开口问:“你明天在哪里做兼职?”
吃着饭却差点睡着的曲鸢抬起头,眼皮上下打架:“在XX路。”
说完话,曲鸢手里的筷子就掉在了桌上,脑袋一歪睡着了。
梁宴则啧了声:“麻烦。”
看在曲鸢每晚给他按摩的份上,梁宴则没狠心扔下她不管,而是将人抱回了房间。
他看得出来,曲鸢最近很累。
因此连话都少了。
闹钟响起,曲鸢大脑还没清醒,人却已经本能坐了起来。
闭着眼睛去找衣服,却摸了个空。
她衣服呢?
曲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迟钝的大脑也开始运转。
她昨晚好像在餐桌上睡着了。
而她现在却在自己的房间里。
别墅里就她和梁宴则两个人,不难猜出她是怎么回来的。
至于衣服,当然是好生生地穿在她身上。
快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曲鸢便走出了房间,像平常一样去厨房里做早餐以及准备梁宴则的午饭。
梁宴则从二楼下来,似乎是刚睡醒,嗓音有些沙哑:“今天不用准备我的午饭。”
曲鸢不明所以地回头。
梁宴则说:“我中午有事出门。”
曲鸢的表情是惊讶的。
她来海湾别墅快一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见梁宴则出门。
“那你晚上回来吗?”曲鸢轻声问道。
要是梁宴则晚上不回来的话,她就去酒吧里找兼职做。
梁宴则看她一眼,表情淡淡地应:“嗯。”
听到少年的回答,曲鸢心里是失望的。
在酒吧里做兼职可比她白天要赚的多,因为可以拿提成。
做好早餐,曲鸢随便吃了两口就出门了。
穿着厚重的玩偶服,曲鸢站在店门口派发传单。
8月份的天热得要命,就算穿着短袖短裤也觉得大汗淋漓,更遑论外面还套了层厚重的玩偶服。
对面的咖啡厅里,身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的少年坐在靠窗的位置。
手边放着一杯冰美式,少年却只喝了一口。
咖啡厅的空调开得很足,与外面炎热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梁宴则在这里坐了已经有一会儿了,他看着对面穿着玩偶服的人,眉眼间的烦躁越来越深。
这就是对方每天拼死拼活,非做不可的兼职?
在这么热的天气下,穿着那么厚重的玩偶服,她就不怕中暑吗?
还有,这些路过的人是没长手吗?
都不知道伸手接一下吗?
梁宴则脸色阴沉,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穿着玩偶服的曲鸢当然热,汗水都把她衣服打湿了大半,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倒是也想把头套拿下来透口气,可有些店比较苛刻,要是发现你摘下了头套,就会把这事作为克扣工钱的理由。
吃过亏的曲鸢便不敢再这么做了。
手上的传单还有很厚的一叠,曲鸢却已经热得头昏眼花了。
这时,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了路边。
一个年纪约在十七八岁的少年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然后在她面前停下。
曲鸢强撑着头晕恶心将手里的传单递过去:“你好,请看一下。”
“这些传单,我全要了。”少年用豪迈的口吻说道。
曲鸢:“?”
愣神的一瞬间,手中的传单已经全部被少年拿走了。
然后手中被塞了一瓶水。
“你可以提早下班了。”
说完这句话,少年就拿着那摞传单走了。
曲鸢回过神来,看看少年离开的方向,又看看手里的水。
她把头套摘了下来,精致的脸被闷得红扑扑的,脸颊两侧贴着被汗水打湿的碎发。
拎着头套,她转身走进了店里,把传单已经发完的事告诉了老板。
老板查看监控后发现,哪里是发完的,分明是被人抢了。
“那人是谁?”老板眼神怀疑,“不会是你找来的托吧?”
不然平白无故抢人宣传单做什么?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曲鸢摇头:“我不认识他。”
老板却不怎么相信,让她重新派发传单,不然就不把工资结给她。
曲鸢说:“在此之前,我已经派发了一部分传单,那部分工资,你先给我。”
老板气愤:“你传单都没发完,我凭什么给你工资?”
曲鸢表情冷淡地道:“我是未成年。”
老板:“……”
未成年了不起?
未成年确实了不起。
老板只能骂骂咧咧地把那部分工资结算给她,但也不肯再聘用她了。
曲鸢换回自己的衣服,从店内走了出来。
她手里还拿着那瓶冰镇过的水,拧开喝了一口,然后继续去做下一个兼职。
她才不舍得扔呢。
一瓶水都够她发数十张传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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