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若一去不回
半个月的光景，一眨眼便过去。
这半个月来，日子非常平静，竹贤府众人过得都很是充实。
莫愁每日跟着许言学习数理化，掌握各种各样的数理知识，收益颇丰。
秦臣跟着许言，专心研习兵法，学习剑法，也是受益良多。
而府中的政务和一些案子，许言则都交给了尚敬德和刘双二人，把自己的各种处世之道，都悉心传授给二人。
众人虽然每天都很忙，但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味。
半个月过后，这日傍晚，许言来到莫愁的房中，准备了一些酒菜，与她对饮谈心。
许言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沉声道，“莫愁姑娘，明日我就要走了。”
莫愁娇躯一震，颤声问道，“许大人，你……要去哪里？”
“不重要。”
许言摇了摇头，正色道，“明日傍晚，易胜川必死，川蜀之地必然为之大乱。”
“你可以趁川蜀混乱之际，雇一辆马车离开川蜀，返回京城。”
“陛下现在是顾及易胜川手中的兵权，所以不敢轻易为你们莫家昭雪平凡。”
“易胜川一死，陛下就可以立刻派人接掌十万川蜀军，届时无所顾忌，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照顾你，为你父亲报仇雪恨。”
莫愁听得一愣一愣，愕然道，“许大人，难道说……你是要去刺杀易胜川？”
“不行，这万万不可！”
“许大人，你乃是大乾的栋梁国柱，而易胜川是欺君罔上的奸贼，你岂能与他以命换命？”
“求求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千万不能以身犯险啊！”
许言淡笑道，“莫愁姑娘，你不必劝了。”
“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能选择的。”
“当初我把你从川都府带到竹贤府，按说也应该由我平安将你送回京城，才能算是善始善终。”
“但奈何形势所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能做的，也只有斩杀易胜川，为莫老将军报仇雪恨，也为你争取一个逃出川蜀的机会。”
说罢，许言将杯中的一饮而尽，起身准备离开。
莫愁拉住他的手，两眼眼眶泛红，眼中不断有晶莹的泪珠打转。
“许言，求你，别去……”
“我现如今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只有你才能让我安心。”
“你已经让我对你产生依赖，让我离不开你，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现在你却要一走了之，再次把我一个人抛在这世上，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
面对莫愁的真情流露，许言原本坚定不移的内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默然片刻，深吸一口气，终究是挣开了莫愁的手，淡笑着摇了摇头。
“抱歉，莫愁姑娘，是我对不住你。”
“我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江山已倾覆，谁人又能独善其身？”
“我的死，并非悲剧本身，而只不过是组成这个悲剧的时代的一环而已。”
说罢，许言强行让自己狠下心来，默默推门而出。
然而，当他推开门，发现竟有一群人围在门口。
尚敬德、刘双、秦臣等人，都赫然其中，一个个低着头满脸沉重。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许言脸色一沉，冷声喝道，“本官不是跟你们说过，非我传召，不准擅入本官的官署吗？”
“许大人，你刚刚的话，我们都听到了。”
尚敬德满脸悲戚说道，“你这段时间，行为举止那么奇怪，我们就觉得你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原来你是打算……去和易胜川拼命。”
刘双苦涩道：“许大人，都是因为你的到来，才让竹贤府的百姓们过上好日子，让我们都找到了自身存在的意义。”
“现在你岂能为了杀死一个易胜川，而抛弃我们一走了之？”
“诸位，你们无需多劝了。”
许言摇了摇头，淡笑道，“我意已诀，谁劝我也不会听。”
“这半个月下来，该托付给你们的事，我都已经交代完毕，没什么割舍不下的牵挂。”
“就算没有了我，只要你们几位齐心协力，万众一心，竹贤府也一定能蒸蒸日上，百废俱兴！”
“这段时间能和诸位共事，许某心中不胜欢喜。”
“各位同僚，许某就此别过了。”
说罢，许言向几人浅浅鞠了一躬。
随即不再犹豫，翻身跃上踏乌白龙驹，一挥马鞭，跃马而去。
“许大人！”
“许大人！”
“师父……”
尚敬德、秦臣等人都满脸悲戚，忍不住齐刷刷跪在地上，一个个声泪俱下。
“属下等……恭送许大人！”
……
出城的路上，许言并没有赶路，而是走得很慢。
一路走去，他的目光打量着每一间铺子，每一户人家。
看着一群孩子，从自己面前追逐嬉戏而过，听着他们的欢笑之声，许言心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虽然只来了短短数个月光景，但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已经充满了感情。
当初刚来的时候，东城区饿殍遍地，乞丐满街的惨状，仍然历历在目。
在自己的心血努力之下，赶走了竹贤府的黑恶势力，让百姓们都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现如今，突然让自己告别这一手创造的一切，许言心中多少有些不舍。
但是，许言心中清楚，如若自己不去，那这一切的幸福和美好，就都将荡然无存。
许言虽然喜欢受人尊重的感觉，但并不喜欢大张旗鼓的爱戴。
相比于万众瞩目的大人物，他更想做一名游走于黑暗中的孤胆英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
离开竹贤府之后，许言奔腾一夜，跃马直奔蓉城而去。
蓉城北八十里外，是一片空旷寂寥的大漠戈壁，常年人迹罕至。
因为屹立着一座三丈见高的礁石，形似大鹏展翅，故而得名沙鹰岭。
出了城之后，许言便将种种顾虑和眷恋，统统都抛之脑后。
当即奋力一挥马鞭，朗声喝道：“小白，跑吧！肆意奔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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