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安静下来,之前的温馨、欢快全部消失殆尽,一时间压抑得人有些无法呼吸。
“到底军饷大半是你捐的,孤才跟你多说了几句了,好了,孤还有事,你休息吧。”
楚君羡倏而起身,就要往外走。
可他还没踏出一步,袖子又被抓住了。
“殿下。”
少女柔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楚君羡明知自己该甩开她的手,顾自离开。
他越来越失控了,现在就是个很好的机会,让彼此的距离再次拉开,否则,他真的怕有一日他……
可想的很好、很理智,楚君羡却是怎么都没法甩开她的手。
理智上想与她保持距离,现实却不停地靠近、沉沦。
况且,甩开她的手,他负气离开,她伤心了,落泪了该如何是好?
人都是踩低捧高的,她受到冷待,要东宫的人怎么看她?
没有人比楚君羡更清楚: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让自己的太子妃受委屈,那他这个储君做得可真够窝囊的。
到底还是……舍不得。
楚君羡闭了闭眼,站在原地不动,“说。”
温软的小手抓住他的大掌,楚君羡身体僵住,忍住去看她的冲动。
“殿下,我没有怀疑你,只是不确定罢了。”
黎忧轻声解释。
楚君羡想说自己又不在意她怎么想的,薄唇微抿,依然什么都说不出。
“后宫不得干政是太祖爷定下的规矩,但我大周经济繁荣、文化昌盛,涌现出许多不输男子的女子,她们也很幸运,遇到的都是胸襟宽广的明君……”
“就像我母亲,若非父皇圣明,她也不能跟随我外祖出海剿灭倭寇,大放异彩,臣妾虽不比得母亲,但也明白自己的责任,滇州百姓,亦是殿下和臣妾的子民,臣妾与殿下一样,见不得他们深陷战火之中。”
“不!”
楚君羡倏而转身,握住她的手腕,眸色幽深冰冷地锁着她,“孤要平定滇州,不过是不容任何人挑衅皇权,挑衅孤罢了。”
他跟父皇不同,他没有父皇的仁慈,没有父皇的心怀天下、视子民如子。
冷血、残暴、杀人如麻、权势至上,这才是他。
手腕传来疼意,但黎忧没挣扎,而是仰头,清澈明亮的眼眸映出他冷漠凶狠的面容。
“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你才认识孤多久,就敢妄议孤的为人?”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心。”
“世上眼盲心瞎的人多的是!”
“那殿下为什么要对臣妾好?又为什么要站在这跟臣妾说那么多呢?”
若他真是像他说的那样凶残冷血,他大可直接甩袖离开,不用在意她半分。
黎忧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殿下觉得臣妾不信你,很失望,很难过,可殿下又何曾信过我呢?”
“殿下,我们是夫妻,除非你休妻,否则,你我注定是生同衾,死同穴的。”
楚君羡瞳孔微缩,条件反射地抓紧她的胳膊,又在她疼得蹙眉的时候急忙放开她,想说什么,喉间又苦涩得厉害。
见她咬唇用另一只手去托着那只疼的手腕,楚君羡眉头皱起,再次伸手去抓她的手,但这次力气却很轻,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将她的袖子往上卷,就见她纤细的皓腕处出现了青紫的手指印,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楚君羡剑眉紧蹙,眼里浮起浓浓的懊恼。
“来人,传太医!”
“殿下。”
黎忧的手软软地搭在他泛着青筋的手背上,抿唇一笑,“这点青紫都不算伤的,不用叫太医了,我之后用点药膏抹一下就好了。”
楚君羡不赞同,但见她坚持,最后还是顺了她,只吩咐王进去取些药膏来。
他将她半抱半拖回罗汉床上坐着,亲自给她的手臂抹着药膏,指尖落在那青紫上很小心,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又怕自己没轻没重再弄疼她。
黎忧看着他,“殿下,你还生气吗?”
楚君羡声线微哑,“孤没生气。”
黎忧抿唇轻笑,“殿下不气了就好,我刚刚不该怀疑殿下的,我……”
楚君羡只觉得心尖都在发颤,“你不用道歉,你并没有错。”
是他本就对她若即若离,她不信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这个丈夫做得失败,又怎么能怪她呢?
“那……”黎忧笑眼盈亮,“殿下还愿意带我一起去永平府吗?”
楚君羡猛地抬眸看她,又差点被她明媚温柔的笑容给灼伤,抿唇不语。
黎忧又道:“殿下跟我细说孙将军的事情,不就是要让我陪你去永平府吗?”
楚君羡沉默许久,才缓缓道:“此去永平府,孤打算秘密前去,需乔装打扮。”
如此,路上肯定不能带太多伺候的人,衣食住行也会简陋。
她是太子妃,并不需要去吃这种苦。
现在天气又越来越寒冷,路上若一个没注意,叫她受凉了……
越想楚君羡眉头皱得越紧。
“孤一人去就行,这些时日,你就在东宫里暂时别出去了。”
他不在,无人给她撑腰,别又被哪个不长眼的给欺负了。
太子爷直接忽略了宫里那个凶残起来与他不相上下的闻贵妃。
呵,他的太子妃哪儿需要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照顾?
黎忧忽然拉住他的手,眸光定定与他对视,“殿下,臣妾要去。”
楚君羡不语,无声的拒绝。
黎忧放软声音,“殿下,你是我的夫君,夫唱妇随,夫君去哪儿,做妻子的自然也要跟着了。”
楚君羡喉结滚动,“……夫唱妇随是你这么用的吗?”
黎忧笑靥如花,“随便啦,意思差不多就行。”
只看着她的笑,楚君羡就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黎忧忽然站起来,“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去收拾一下行李。”
楚君羡:“……”他都还没答应吧?
但见她兴致勃勃的,太子殿下无声地叹气,罢了,随她吧。
黎忧翻出两人的常服,忽然道:“要不是黑煞辨识度太多,就带它一起去了。”
楚君羡刚想说“带那傻狗作甚,不带”,就又见她转头对他笑得杏眸亮晶晶的,“殿下,那样我们就好像一家三口出门游玩呢。”
一家三口?
太子殿下心尖犹如被一根羽毛挠过。
算了,也养了它多年,就不嫌弃了。
黑煞:“……”我谢谢您哦。
这老狗比主人!
当然,最后还是没带它,实在是黑煞一出现,跟满京城昭告太子爷要去永平府有什么区别?
主人和可爱雌性竟然就这么丢下它去玩,黑煞落寞非常地蹲在毓庆殿门口,犹如一个留守儿童,时不时仰天“汪呜”两声,像是在问:我爹妈何时回来呢?为什么不带上孩子呢?
真可怜……不起来。
宫人们看着那只随时会咬死人的巨犬,猛地哆嗦了好几下。
太子妃不在,他们面对黑煞真的压力山大啊,还是可怜他们自己吧。
嗯,太子妃不在的第一天,想她,想她,还是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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