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敢坑她,庆郡王妃转眼就直接送她一刀子,真当她好欺负的。
卫国公夫人再蠢,却也知道关于朝堂、关于夺嫡这些事情是敏感又敏感,哪儿能随便在这种场合说,搞不好就是全家死的那种啊。
“你……胡……”
她恨恨地瞪着庆郡王妃,如果不是被黎忧打了个半死,她现在已经扑过去,撕碎这个贱人的嘴巴了。
庆郡王妃又笑着对黎忧道:“臣妇平日里确实爱跟姐妹们玩牌,最喜欢胡了。”
这话既是表明了庆郡王妃不过是看卫国公夫人不爽,故意把事情往大了说,但绝无对太子妃、对东宫不敬,或是有利用之心。
更不敢妄议夺嫡之事。
不过是为了活跃屋子里死寂的气氛而已。
随着庆郡王妃话落,贵妇们也纷纷接话,笑语晏晏地奉承着太子妃。
都快把黎忧夸出一朵花来了。
而地上狼狈的卫国公夫人,已经没人搭理了。
太子妃明显是要杀鸡儆猴,那她们就该看着的看着,该记着的记着,该巴结奉承就继续巴结奉承。
有些小心思也该收收了。
比如那些还对太子娶侧妃纳妾不死心的人家。
如果说礼亲王府成为京城上下的笑话这事给他们敲了警钟,太子现在并无意纳妾……他们还能惶恐中带着最后一点侥幸。
传闻太子妃是个良善心软的,要是他们把太子妃给架上去,让她去跟太子殿下提这事的话?
他们又可得利,又能独善其身,岂非美哉?
然而,地上姚氏血淋淋的猪脸干脆利落地打碎了他们的妄想。
太子妃心软好欺负这种传闻简直就全是水分。
那些夫人们心中忐忑又庆幸,因为哪个没眼色提太子纳妾,就会是第二个姚氏。
虽然她们心里不免腹诽太子妃过于霸道,但并没人想做第二只被杀的猴。
不过,她们也不算太失望。
没能送女儿入东宫博一份从龙之功,以后太子登基,也是要选秀的。
反正大家暂时都是一个起点,也就没什么好争好不甘心的。
相反,得罪了如今正得太子欢心的太子妃,那才是大大的不值得。
还不如好好跟太子妃打好关系,等以后,皇后之位不敢想,但四妃,乃至贵妃的位置可是名额有限。
谁不想自己的女儿一飞冲天?
她们的对手不是太子妃,而是在座的其他府邸。
想明白了,那些夫人们连忙挂起灿烂的笑容争先恐后地奉承太子妃,就怕被其他人抢先了。
黎忧自然看得出她们的心思。
不过,她并不生气,也不在意。
人往高处走,楚君羡站在这个世界金字塔最顶端,掌控天下生杀大权,诱惑着众生前仆后继地追逐他。
谁都抓住他攀登那名为权势富贵的巅峰。
人之常情,她亦是如此。
有想法可以,但若想踩着她往上爬,那就别怪她反过来踏着他们的尸体守住自己的地位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欢声笑语不断。
唯有卫国公夫人满脸血,凄惨地趴在地上。
然而所有人却仿佛都看不到一样,顾自谈笑。
这样的无视比起嘲笑讥讽更让卫国公夫人受不住。
她并非蠢到无可救药,自然知道京城那些贵妇看不上她,觉得她出身卑贱,上不得台面。
但那又如何?
只要卫国公府屹立不倒,只要她是卫国公夫人,那些女人就得对她奉承着,谁也不敢得罪她,谁也不敢指责她。
她也知道太子跟她丈夫卫国公不和,跟卫国公府不来往,但不管他认不认,自己就是他的舅母。
他和他的妻子就是她的晚辈。
长辈拿捏晚辈、教训晚辈什么时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但姚氏如何也没想到,黎忧竟有胆子处置她?
哪个新妇嫁进门不是战战兢兢地讨好夫家的亲戚的?
太子妃……黎忧……这个贱蹄子!
她一定要跟国公爷告状,跟皇上皇后告状,要他们废这个贱人。
脸上的剧痛,座位上那些女人的羞辱,让姚氏越发扭曲仇恨,瞪着黎忧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黎忧眉都没挑一下,淡淡地扫过她一眼,仿佛在说:眼睛也不要了?
姚氏下意识低了头,明显是被打怕了。
整个就是欺软怕硬的东西。
黎忧都懒得跟这种蠢货多废一句话的。
舅母?
楚君羡不认,她就什么都不是。
至于卫国公府?
曹通是曹皇后的哥哥,是二皇子的亲舅舅,姚氏的大女儿又嫁给了表哥二皇子为正妃,亲上加亲,更加注定与东宫势不两立。
那还跟他们客气个什么?
姚氏敢辱骂当朝太子妃,黎忧没把事情扩大,拉整个卫国公府下水,都是看在卫国公老夫人的面子上了。
难道还想让她真当个孙子给姚氏这个所谓的舅母训?
她还当什么太子妃?
去给姚氏当奴婢算了。
肃亲王妃见太子妃眉眼有几分疲惫,便率先起身告退。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行礼跪安。
全程一直很安静,没什么存在感的礼国公夫人忽然看向黎忧,温柔一笑,眼里藏着无声的感激。
礼国公府与东宫明面上是两方势力,都快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礼国公夫人自然不能公然跟太子妃亲近了。
太子妃也未必愿意她明面上的感激。
这般隐秘的示好,也是礼国公夫人在告诉黎忧,她是记着太子妃和东宫的恩情的。
黎忧眸中染上些许笑意,微不可见地对她点了点头。
至于地上的卫国公夫人?
黎忧:“将她送去天极殿,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皇上。”
王进笑眯眯地恭声应道:“奴才遵太子妃命。”
姚氏眼睛却差点瞪突了。
这个小贱人怎么敢的?
她就不怕皇上直接下旨废了她吗?
皇帝想废了黎忧吗?
那踏马可太想了。
然而,这事是他想就能成的吗?
他都怀疑,他敢下旨,楚君羡就敢把他踹下龙椅。
此时,天极殿,皇帝目瞪口呆地看着脸肿如猪的卫国公夫人,再一听东宫内侍的禀报,转头,就见下首的官员们皱着眉,一脸的不认同。
仿佛姚氏会辱骂黎忧父母早死、没爹娘教养这些肮脏话是他授意的。
皇帝一口血哽在喉咙,差点就喷出去了。
他气得手直抖,卫国公这家子有一个是一个全是没脑子的货色,就知道惹是生非,让他背黑锅。
简直就是他明君生涯最大的污点,再这样下去,他非得被他们拖累得遗臭万年。
然而姚氏却不知道皇帝都想生吞活剥了她。
还满心觉得皇上一定会给她做主的。
在姚氏心里,皇帝是她小姑子的丈夫,那就是他们家的人,怎么可能不向着她呢?
“皇……”
“让曹通那蠢货给朕滚过来、滚过来!”
皇帝用力地拍着桌子,暴怒如雷得快把屋顶给掀了。
……
黎忧午睡醒来,本就疲惫,还越睡身体越累,如同鱼脱水了恹恹的无精打采。
直到夏情她们将卫国公被皇帝给打了的事情当成乐子讲给她听,黎忧的精神才好了点。
皇帝为了不让百官和天下认为是他这个皇叔歹毒地迫害那个父母为国捐躯、无依无靠的小可怜皇侄媳妇,那是往死里打卫国公。
呵,真把皇家当你们曹家的穷酸亲戚了吗?
一个土财主的女儿就敢给太子妃摆长辈的架子,还要教训太子妃?
是她疯了?
还是整个卫国公府都飘了?
别说楚君羡了,皇帝都想摁死曹通这家子蠢货了。
“卫国公的惨叫声都传遍整个行宫了,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匆匆赶过去要为卫国公求情,又被皇上给狠狠训了一顿。”
“最后,卫国公夫妻都是被抬着回去的。”
沉稳如夏情在讲到那对夫妻的惨状,也没忍住脸上的笑意。
显然除了卫国公老夫人,东宫上下是没人将卫国公府的其他人当成是一回事。
尤其是那个连脑子都没有的卫国公夫人。
简直是……骂她都会拉低他们的格调。
黎忧唇角微扬,唏嘘一下,“咱们那位皇上就是太爱面子了。”
偏偏不管是曹皇后,还是卫国公夫人,都让他丢尽了面子。
他能不怒吗?
至于卫国公也是楚君羡的舅舅?
呵呵,这些年楚君羡清理的皇亲国戚还少吗?
多一个卫国公又如何?
也就是卫国公夫人那个蠢货,才有胆子跟楚君羡论什么长辈晚辈的。
这特么不是茅坑里打灯——找死吗?
再说了,不重罚卫国公,皇帝也怕啊。
怕楚君羡借题发挥,又来坑他的私库。
他连裤衩子都快被他扒干净了。
反正皇帝现在是坚决杜绝任何被楚君羡找茬的可能。
并要京城勋贵百官们都好好看看他公正严明的明君风范,绝不是那种苛待侄子侄媳的后叔叔。
黎忧没忍住,“噗嗤”笑开了。
有时候她也觉得挺奇特的,就那个不怎么聪明的皇帝,这些年究竟是怎么在闻贵妃和楚君羡的手上活下来的。
不过,黎忧再一想,也许皇帝的存在,对于闻贵妃和楚君羡,乃至朝堂其他势力来说,是个平衡点。
而暂时,谁都不想打破这个平衡,所以皇帝才能一直活蹦乱跳的。
或许当年也是因为皇帝脑子不咋样,才能在成宣帝驾崩后,被扶持上位的。
黎忧揉了揉眉心,那种疲惫感又上来了。
算了,朝堂的水深得很,她还有的学,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殿下还没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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