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将军?”
有敏锐的将士,察觉了殷震宗这话中的深意,忍不住的道,“将军你不和我们一起撤离吗?”
“我?我就不撤了!”
站在幽云城城楼上的殷震宗闻言,转身看向城外一望无垠的战场,还有远处北国驻扎营地的点点光火,缓缓道,“幽云城的阵法,是我带着你们布下的!”
“城外最后一道阵法,是死阵!”
“都说将军百战死,我这个只剿过一些山匪,靠姑爷上位的将军,大抵是不能身经百战了!”
殷震宗此话一出,站在他身后的一众将领当即红了眼。
“殷将军,我愿留下祭阵!”
“我愿留下!”
“我留下!”
“……”
南梁对守城阵法研究最多的就是定南侯府,和殷震宗相处这么久,他们虽然对阵法了解的不多,可也知道……
定南侯府的死阵,需要活人祭阵!
留下的那个人,注定难逃一死!
可殷将军……
殷将军是他们将军的老丈人,也是他们的老丈人啊!
他们谁都可以留下,唯独殷将军不能留下!
“哈哈!”
殷震宗闻言,大笑一声,道,“想得美!这样名垂千古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便宜了你们?我殷家的守城死阵,只有我殷家人知道法门在哪里!”
“这城,只有我能守!你们识趣的,快带着百姓撤离!”
“若是援军来得快,你们折返的快,或许,我还会有一口气在,若是……也不妨事儿的,战死沙场本就是我等最好的归宿!”
说着,殷震宗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撑,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撤吧!快撤吧!别耽搁时间了!”
“耽搁了城中百姓的撤离,回头你们肯定要哭……”
“……”
“将军!”
“将军!”
“……”
一众将领红了眼眶,可还是在殷震宗的催促下,一步三回头的下了城楼。
幽云城的百姓久经战事,这种兵临城下的场面他们见的多了,早就麻木了,听到龙渊军让他们撤离,他们就利索的收拾了自己寥寥无几的家底,配合的跟着龙渊军往城外撤去……
转眼,日出东方。
幽云城,已然成为一座孤城。
城中不见炊烟,更无人烟。
唯有一个高大粗犷的身影,手持长枪,孤零零的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下方北国兵马摇旗呐喊,再次对幽云城发动了进攻……
“来了啊!”
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殷震宗手中的长枪一挥,挑起了一旁的南梁大旗。
长枪过处,南梁大旗招展,带出了殷震宗手腕上的一抹血色……
鲜血,滴在幽云城的城楼上,瞬间没入地下,消失无踪,与此同时,幽云城外的最后一道阵法启动……
死阵,杀敌于无形!
主打的一个,和敌人同归于尽,端看祭阵之人,能支撑多久!
殷震宗觉得,自己皮糙肉厚,养出来的这一身膘,肯定能撑很久,怎么着,他也得撑到援军赶到,撑到……
南梁和北国,真的能势均力敌的一战之时!
当然,他也知道,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南梁朝堂倾轧严重,兵马除了龙渊军,大半在东方家手里,就算南梁朝堂没有倾轧,东方家愿意出兵抵御北国,南梁的兵马,其实也不敌北国!
北国有了狼后姬瑶,十数年侵犯他国,大多用的都是天狼军!
而北国自己的兵马,则在这十数年的时间中,不断的休养生息,此消彼长之下,殷震宗觉得如今兵临城下的这百万兵马,其实,根本不是北国的全部实力!
所以……
即便是他们南梁想方设法的弄死了狼后姬瑶,南梁和北国的这场战争,也实力悬殊,根本没有公平可言,可更别说势均力敌了!
这可能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可是……
兵败则国亡,国亡则家破!
为了他的国,他的家,他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后退一步!
他要守好这座城!
守好北国进犯南梁的这座必经之城!
哪怕是流干身上最后一滴血,为国战死,他也虽死犹荣!
“滴答!”
“滴答!”
“……”
一滴一滴的血迹,从他握着南梁大旗的手腕上滴落。
城门下的死阵启动,四周逐渐升起红色的血气,血气笼罩之下,那些北国兵马直接失了神智,发疯似的朝身边的人发动了攻击。
厮杀声,从脚下传来。
殷震宗视而不见。
其实说起来,他们殷家的祖上,也是很有一些天赋的,要不然也不会创出那么多守城的阵法,尤其是这死阵……
用活人献祭的死阵,听起来就很玄,可是,其实一点儿也不玄!
这不过是一种毒而已,一种下在他自己身上的毒!
他脚下的城楼,早已埋好了管道,直通城外的战场,战场之下埋着火砂……
火砂遇到他的毒血,会迅速的使其气化成毒气,毒气弥漫,会让深陷其中的人丧失神智,不受控制的攻击身边所有人!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不讲什么武德,如今又不是史籍记载中的礼法昌盛时代,打仗之前都要先和对方施礼打招呼,如今打仗,主打的就是阴谋阳谋层出不穷,端看谁更技高一筹!
就比如他,他将死阵布在了他们南梁的边城之外,只要北国不进犯他们南梁的城池,就不会中了这阵法圈套,所以,谁又能说他狠说他毒?
陷入死阵中的北国敌军越来越多,转眼,城门下尸体已经堆积如山。
很快,北国人也察觉了异常,下令退兵。
殷震宗站在城门之上,看到他们退兵,就麻溜的把自己的手腕包扎起来,俭省节约绝不浪费一滴血,待得北国兵马再次发动攻击时,他又再一次撕裂自己的伤口,放血……
如此往复。
转眼,过了三天。
这三天,殷震宗一直屹立在幽云城的城门之上,他血未流尽,敌军就休想进犯幽云城一步,及至……
第五天,殷震宗一张老脸苍白如雪,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粗犷的身形也摇摇欲坠,城门下的厮杀声,越来越大,可是他手腕上滴出来的血,却越来越少……
他,快支撑不住了!
一手紧握着长枪,一手紧握着南梁大旗,殷震宗勉强的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僵硬的回头,望向幽云城南的方向……
那里,有他的家他的国,有他的妻子儿女和他自幼相识的君王……
“一将功成万骨枯,用我一人,带走十数万北国贼子,此战,我们不亏,你们……”
“莫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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