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起身走到窗前,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夜景,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沉默片刻后,他沙哑着声音道:“咱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盛渊真的反了,定会率五万青州兵马直逼盛京的,
若苏党没有其他私兵还好,御林军加禁军能暂时抵挡住青州军,如果有私兵……盛京恐危矣。”
程霖想了想,开口道:“我骑汗血宝马去北境,调云家军回京驰援。”
“来不及了。”帝王轻飘飘地开口,即便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从盛京到北境,即便你骑汗血宝马日夜兼程,也得五六天时间,如果带上大军折返,至少十日,这前前后后得半个月左右,
等云家军顺利抵达盛京,皇城早破了,更何况云家军不能撤,镇北侯就等这口喘息之机呢,不能让他得逞。”
程霖转了转眼珠,又提议,“要不从其他州衙调兵?”
南萧分九大州,共六十七座城池,除了镇北侯占领的两州十三城以外,还有七州五十四城。
那七个州各屯兵五万,以备不时之需,如今青州虽然废了,但也还剩六个州,将近三十万兵马供他们调遣。
萧痕睨了他一眼,提醒,“你别忘了历朝历代军阀混战是由何而起的。”
调动州衙的屯兵,当地便没了驻军守一方安宁,届时山匪横行,在地方割地称王,南萧必陷入内乱之中。
各州衙的兵马,哪是轻易能动的?
他之所以派陆廷去青州调兵,是因为青州离盛京近,那边出了乱子,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带兵折返。
剩下几个州就不好说了,路途遥远,一旦没了驻军,起叛乱的话会很麻烦。
程霖听罢,有些烦躁的扒拉了一下脏兮兮的头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该怎么办?”
萧痕也陷入了迟疑之中,就在君臣俩一筹莫展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陛下,臣妾可以进去么?”
是云卿。
帝王的眸光渐渐柔和下来,开口道:“进吧。”
云卿撑着后腰推门而入,反手又将房门给合上。
视线在程霖身上扫了一圈,蹙眉问:“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的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的?”
程大世子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被你家郎君抓去做苦力,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皇后娘娘抿唇一笑,踱步走到她家郎君面前。
“陛下无兵可调了对不对?”
南萧百万兵马,其中六十万在北境,剩下的四十万分散在各个地方,其实可供帝王调遣的并没有多少。
倒不是他调不动,而是不能调。
云卿作为永宁侯的嫡女,对南萧各路兵马的情况再了解不过。
原本北山大营的十万兵马是拱卫京师的,如今被司马丞把控,除了御林军跟禁军能动之外,其他的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她知道眼下的盛京很危险,可这男人从不在她面前提及此事,大抵是怕吓到她,担心她动了胎气。
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若出事,怀着皇嗣的她首当其冲。
萧痕伸手揽住她的腰,温声道:“朕能解决,你不必忧心,今晚咱们不回宫了,你先去后院歇着吧,我忙完后就过去陪你。”
云卿嗔瞪他一眼,嘀咕了句‘死鸭子嘴硬’,不过到底顾及他的颜面,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不看口型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西山大营的守将虞将军,陛下还记得吧?他派暗卫给臣妾送了封书信。”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他。
萧痕已经猜到书信的内容了,不过还是打开翻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虞守将在信中请旨让西山大营的几万伤残将士出征守卫皇城。
他没急着开口,蹙紧了眉头盯着信上的每一个字。
透过这浓墨,他依稀看到了那些将士曾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画面。
他们为守护南萧缺了胳膊断了腿,落得终身残疾,如今竟还要仰仗他们出山守卫皇城。
是朝廷无能,是他这个君主无能。
云卿见他迟迟不语,便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陛下无需自责,您觉得有愧于他们,可他们却觉得自己残疾,怕您嫌弃,所以先给我写信,征求我的意见,
你们是君臣,彼此心心相惜,如今灾难临头,就该同心协力一起共度这难关。”
帝王缓缓攥紧手中的信笺,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朕等会跟程霖去趟西山大营见虞守将,跟他商议守城事宜。”
云卿笑着点头,“西山大营里除了伤残将士,还有很多阵亡将士的遗孤,
他们跟随那些叔伯学武艺,如今大多都出了师,正需要大展拳脚的机会,
臣妾在这叩谢陛下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让他们秉承父辈遗志,为国尽忠。”
说完,她缓缓后退两步,作势就要朝他下跪谢恩。
萧痕急忙伸手托住她,“应该朕谢你才对,卿卿,你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云卿笑了笑,没接话,朝他屈膝行了一礼。
“陛下与程统领继续议事吧,臣妾先告退了。”
说完,她转身缓步离去。
等书房的门重新合上后,程霖由衷的感叹,“陛下为朝廷为百姓立了位贤后。”
帝王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走吧,随朕去一趟西山大营。”
“是。”
…
青州。
守将府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府内静悄悄的,就连灯火都暗了许多。
古朴陈旧的墙壁上倒映出婆娑树影,为这座老宅增添了一份神秘之感。
书房内。
盛渊正在书案内奋笔疾书,突见烛火轻轻摇晃起来,他下意识止住了笔锋。
侧耳倾听片刻,淡声开口,“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本将已恭候多时了。”
外面的横梁上盘踞着一个蒙面男人,闻言翻身而下,轻巧的落在了窗前。
“盛将军好耳力,我刚来就被您给发现了。”
说着,黑衣男人从窗口跃了进去,顺手合上了窗柩。
盛渊搁下手中的狼毫,抬头凝视着对方。
“阁下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几次来见本将,所使的轻功都不同,这还不是你真正的实力吧?
换句话说,不是本将发现了你,而是你故意暴露气息,让本将察觉到你的存在。”
黑衣男人听罢,剑眉轻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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