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给我说说吗？”我看着方婷，在一次诚恳的问道。
经不住我再三询问，方婷终于开口了：“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重点大学，我爸兴奋的一夜没合眼，第二天就对街坊邻居奔走相告，四处借钱给我筹集学费。也就是在去亲戚家借钱的路上，出了车祸。”
乐极生悲，这就是现实版的乐极生悲啊！
方婷继续说，声音变得有些凄凉：“当时我和我妈都吓傻了，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我爸大脑受到强烈撞击，如果能清醒以后会慢慢痊愈，如果不能清醒……这辈子就是植物人！”
植物人！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命运给方婷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
“我和我妈都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可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奇迹？就算有奇迹又怎么可能发生在我们这些穷人身上？我爸一直没有醒过来，成了植物人。为了给我爸治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我妈熬了一年，然后熬不住了，在外头打工的时候跟着一个外地的男人跑了。家里的所有担子，都压在我身上。”
“我一个人要负担爸爸的医药费，要供养弟弟上学，我连大学校门都还没有进，哪里能承担这些如山重的担子？堕学之后，我在酒店找了一个服务员的工作，听其中一个服务员说，出去坐台来钱快，我就问了什么叫坐台，她告诉我就是出去卖。”
说到这里，方婷脸上的凄凉不见了，只剩下最无奈的笑容：“开始的时候我想着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出卖身体，可看着那个服务员每次大手大脚的花钱，穿名牌的衣服，背名牌的包包，用这最昂贵的苹果手机，而我自己每天刷碗洗盘子累的腰酸背痛，而且每个月的工资还不够我爸的药费，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记得第一次，是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完事之后他看到我是处，很开心，给了我双倍的钱，那一晚上，我抓住那些钱，疯狂的笑了，笑到最后，却泣不成声。我痛恨那些钱，可我又离不开那些钱。至于后来一切就顺理成章，有了第一次，后面就熟悉的多了，我一个人不但供养我弟弟上学，还负担着爸爸的医药费，并且连我爷爷奶奶的吃喝拉撒也包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能干？”
方婷笑了，笑容空洞而麻木，笑得我痛彻心扉。
“切，不要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我。前年我爸爸终于没熬过来，离开了，我最大的负担也没有了，我就攒钱买了套房子，全款买的，那车是我去年跟的那什么主任送我的，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有房有车了，比我可怜的人多了去，我不觉得的有什么不好。”
听完方婷的经历，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许她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吧，牺牲了她一个人，换来一家子的吃饱穿暖。
“方姐，既然你现在已经没有了负担，为什么不找个人嫁了，安安稳稳过日子呢？你现在还年轻，又很漂亮，肯定能找个爱你的男人。”
方婷叹口气：“算了吧，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我这样的女人有哪个男人肯要呢？就算暂时瞒住了人家，等到以后人家知道了我的经历，还是要分开，我就去不祸害人家了。”
“方姐，你可以找个不在乎你那些经历的男人啊！”我还是希望方婷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虽然她现在看似过的挺好，可终究是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而且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不在乎我的过去？这种男人会有吗？要是我嫁给你，你能不在乎我的过去吗？”方婷看着我，眼中有着莫名的味道。
我忍不住一滞，没有回答方婷的话，的确，能够做到不在乎女人那种经历的男人，太少了。最起码我自己都过不了这一关。
“哈哈，和你开玩笑的，你看你吓的脸都白了。”方婷笑着说，避免我继续尴尬，可是在她的眼神中，我分明看到了一丝黯淡。怕是我刚才的犹豫，已经伤了她。
“方姐，我相信你总能找到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方婷，只能这么说了一句。
“好了，不说那些了，水烧开了，我去倒茶！”方婷站起来，走向厨房。
方婷端来两个杯子，说道：“我记得上次那老头留下的还有点茶叶，都是被人送礼的，好东西，我给你泡点。”
“方姐，别忙活了，我不喝茶叶，喝不惯那玩意，白开水就行。”我真心不想去触碰那个男人留给方婷的东西，不是觉得脏，就是感觉心里难受。
方婷也不强求，坐下来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
“对了，咱们还有几个同学，也在海州，你跟他们联系过吗？萧然也在，那家伙上次还给我打电话问我为什么没去参加同学聚会呢？”我问道。
“没有，你千万别和人说我在这，我这个样子，不想让人知道。”方婷有些紧张，看来她对自己的身份并不是不明白。
“其实聚聚也没什么，你不说做什么的，别人怎么可能知道！”
方婷摇头：“不了，我怕见到熟人，今天见到你是个例外，我的事情你千万别和人说。”
看着方婷很紧张，我点头答应，“好吧。”
“中午你想吃什么，我去叫外卖！”方婷看了看时间，已经到饭点了。
“你在家不做饭吗？为什么叫外卖？”我好奇道。
“我不怎么做饭，一个人，做的多了吃不了，做的少了懒得动，基本都是买饭吃。”方婷说出了一个人过日子的心声。
“今天咱们不是两个人吗？你冰箱里有菜吗？我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开心点，试图温暖方婷早已冰冷的心。
“你去看看吧，好像还有条鱼呢。”
“好，那今天咱们就吃鱼。”
厨房的冰箱里有不少菜，冷冻室里真的有条鱼，我在厨房里喊道：“你等着，看我给你来一道拿手的红烧鱼！”
“行了，做你的饭吧，要是做出来不好吃，你等着姐训你！”方婷笑着说，这一刻，我们似乎又回到了纯真无忧的高中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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