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婉若愣了愣。
“庆安,去请个御医来看看。”
婉若连忙拉住他:“哪里需要这样兴师动众的,我们才成亲多久?”
成婚之前,他们事后她都会吃避子药的,谢羡予虽说没提过,但她是从来不会给自己留后患的。
他回头看她:“听你这话,意思是我们还是做得少了。”
她瞪大了眼睛,慌忙道:“我的意思是还早。”
他盯了她一会儿,才冷声道:“庆安,去请御医来。”
“我自己就是大夫,你请御医做什么?”
他声音微凉:“御医不敢骗我。”
“……”
过了半个时辰,御医被请来了。
“小谢大人。”御医拱手行礼。
“张御医是太医院有名的千金圣手,今日请您来帮我和夫人看看几时能有孕。”
“小谢大人客气了。”张御医连忙拱手作揖。
然后给婉若先请脉。
他号过脉之后,神色就凝重了起来:“少夫人有些寒症,若是不调养得当,怕是子嗣艰难。”
谢羡予眉心一跳,立即问:“怎会有寒症?”
许婉若自己就是大夫,向来注重调养身子,怎会出这种毛病。
张御医磕巴了一下,才缓声道:“这,多半是之前用过不大好的药,伤了身子。”
“什么药?”
“避子药。”
谢羡予回头看她,她揪着锦被,目光闪烁的垂下了眸子。
张御医叹着气:“这避子药本就伤身,便是服用也不能用药性太烈的,否则身子受损,遭罪的不还是自己?少夫人怕是之前用的药太烈了些。”
他脸色难看了许多,还是克制的问:“能调养好吗?”
“悉心调养还是可以的,我为少夫人开几贴进补的药方便是,少夫人毕竟还年轻,这子嗣不必急于一时,好生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兴许机缘到了,自然就有孩子了。”
“有劳张御医了。”
“那我先走。”张御医明显感觉这气氛不大对了,立马起身走人。
庆安也立马跟出去:“我送送您。”
房内安静了下来,婉若看一眼他阴沉的脸色,心脏被攥紧。
“你回回都喝避子药了?”他问她。
“成婚后没喝。”
“为什么喝那么烈性的避子药?你自己是大夫不知道轻重?”他脸色发阴。
“药性不烈的不一定管用。”
要确保万无一失,不能出现一丁点的意外。
“我让你喝了?”他越发的恼火。
从两年前相识,暗度陈仓,他从未要求她喝避子药,便是有了生下来就是,什么祖宗规矩他从没放眼里过。
她目光也冷了下来:“你是没让喝,你根本没把我放眼里。”
他一个天之骄子哪里需要考虑这种琐事,可她不能不为自己打算,她不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付给一场豪赌,她又不是赌鬼。
他脸色难看的很,她也毫无畏惧的瞪他一眼,索性躺回床上,埋进被子里,根本不想理他。
安静了许久,久到她以为他都走了。
却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听张御医的话,好生将养。”
他停顿了片刻,才缓声道:“婉婉,我们日子还长。”
她翻过身,便对上他漆黑的眸子,暗沉沉的,掩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她怔忪一下,她似乎第一次见他低头。
-
谢羡予忙碌起来,朝政之事纷杂,他几乎早出晚归,让婉若在家好生调养身子。
婉若盯着一碗黑黝黝的药,眉头都拧起来了。
翠竹哄着:“少夫人快喝吧,这是滋补的药,调养身子最好了,公子吩咐过了,一顿都不能落。”
婉若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把药推开:“我一会儿再喝吧。”
“少夫人。”翠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婉若无可奈何,只能捧着药碗,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将它喝了干净。
翠竹连忙给她送茶水润嗓子。
婉若又喝了一大口清茶,嘴里的苦涩还散不去,难受的直皱眉。
翠竹又忙将蜜饯递给她,她塞了两个喂进嘴里,才稍稍缓过来。
翠竹忍不住笑:“少夫人从前可不怕苦的,如今喝碗药还要哄着了。”
婉若愣了愣,突然也反应过来,她怎么这么娇气了?
一个小丫鬟来通传:“少夫人,素月姑娘来了。”
婉若立即道:“请进来。”
素月匆匆进来,婉若便起身迎上去:“可是铺子里出事了?”
这几个月来,素月除了每月初送账本来,她几乎是不会来找她的,说是铺子里一切都好,生意蒸蒸日上,坐堂的王大夫也应付的来。
素月还戴着面巾,神色有些焦急:“是铺子里这两日来了几个病人,王大夫都有些束手无策,而且症状相似,王大夫说,怕是时疫……”
婉若面色微变,立即出门:“我去看看。”
到了锦尚堂,今日锦尚堂二楼的药膳堂直接关门了,只有一楼还开着,里面躺着好几个病人。
婉若戴上了面巾遮住口鼻,便进了铺子里。
“东家您来了,您快瞧瞧,这是不是时疫?”王大夫也一脸的焦急。
婉若蹲下身,沉着脸一一检查,病人都四肢无力,脸上有脓疮,而且还高热不退。
林晗来禀告的时候,描述过青州瘟疫的症状,竟和这一模一样!
可朝廷分明已经派了医官前去救治,又拨了赈灾银去支援,而京中也因此严加防守,怎会在这个时候,让这瘟疫猝不及防的就在京中蔓延开来?
忽然一个病人开始抽搐,婉若面色一变,连忙拿了根筷子给他咬住,以防他咬到舌头。
可那人挣扎的厉害,婉若一时有些控不住他,忽然一个身影匆匆进来,蹲在她身边,抽走她手里的筷子,掐住那人的两腮,将筷子塞进他嘴里,让他咬住。
婉若稍稍松了一口气,转头道谢:“多谢……”
一抬眼,却发现是李璟昭。
她愣了一下:“殿下怎会在此处?”
“我本打算来买点药材,没想到你今日也在。”
李璟昭看一眼还在抽搐的那人,眉头紧蹙:“这些人症状怪的很,我昨日在街上也看到这样的病人了,是什么缘由?”
婉若递给他一块面巾:“是瘟疫。
“啊?”
“你快戴上吧,当心被传染了。”
李璟昭连忙戴上。
“那你也太大胆了些,方才万一你被咬一口,岂不是完了!”李璟昭沉声道。
“方才多谢你。”
“你何必总跟我说谢?你救过我的性命,我该谢你才是。”
婉若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她皱着眉去检查其他病人的情况,若是这瘟疫已经在京中蔓延开来,怕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李璟昭跟上她的步子,看着那些病人也忍不住叹息:“这青州山高皇帝远,瘟疫怎会好端端的就突然到了京中?分明附近的蕲州等地都没有任何音信,难不成是飞来的?”
婉若动作顿了顿,她也觉得不可思议,这种瘟疫便是蔓延也该是慢慢延伸,怎会突然越过这么多的地方一下子就在京中发作。
“可我听说京中如今戒严,新上任的那位汪直汪统领严防死守,连只苍蝇都放不进来,竟能让这么明晃晃的病人混进来,莫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拿百姓的性命糟践?”婉若脸色发沉。
“若要故意为之也简单,只要买通了禁军,自然能让病人入城。”
李璟昭看着她,意味深长:“也不知是什么人,连禁军都指使的动。”
李璟昭看一眼她渐渐难看的脸色,叹了一声:“这夺嫡之争比的是心狠手辣,百姓的疾苦又何须放眼里?只可怜了这些无辜之人,遭受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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