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桓一身正气,若不是顾晨他们手里头早就有了证据,这会儿只怕都容易给他忽悠了去。
“那,郭大人倒是说说看。”
“若是查实郭大人贪了,那郭大人又该如何呢?”
顾晨竟然在朝堂上,对一个二品尚书如此咄咄逼人,大臣们都微微侧目,对他此举感到不满。
韩宜可不急着阻止自己的人,而是老神自在闭目假寐。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詹徽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见皇帝不但没有生气,而且还没有制止,甚至眼底还有笑意。
他心下一跳,察觉到了什么,便连忙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管他呢?
又不是自己的徒弟,真有什么也和自己无关。
郭桓气的心肝疼,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今天必须要硬气些,才能打消皇帝如今的疑心。
所以,他大声道:“我若是贪了朝廷一文钱、一粒米,那我本人就五马分尸,九族覆灭。”
“顾御史,请问,你,可,满,意,了?”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恨不得把顾晨给撕碎了。
“还行吧。”
他气得半死,顾晨却云淡风轻的,拱手就要退回队列之中。
“等等。”
见他要退回队列,郭桓急忙叫住他,质问道。
“我已经发了誓,那若是查实我身上是干净的话。”
“你们都察院的人又该如何,你们是引咎辞职呢?”
“还是说,你们也该拿你们九族出来作保,邱野、顾晨,最起码,你们两个,应该给我一个说法吧?”
他又不是那种面捏的人,要随都察院随便捏圆捏扁。
这劫,他要是躲过去,非得让都察院滚蛋两个人不可。
“这有何难,我来……”
邱野这个年轻气盛的,当即就要冲出去满足他的条件。
“你干什么?”
“急什么?”
“你爹娘,有没有给你长脑子啊?”
顾晨连忙拉住他,又狠狠给了他一个刀子眼。
“闻风奏事,原本就是你的责任,你发什么誓啊?”
“郭尚书要是真贪,那他活该去死,他要是没贪,那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和你还有你的九族有什么关系。”
“你的九族何辜?”
“有些人的心肠真硬,拿自己发誓也就算了嘛。”
“还要牵连上自己的九族,他家九族知道此事吗?”
“啥事都没干呢,脑袋就被人拿去做发誓用了。”
“真惨!”
谁跟这种人当九族,真特么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不但被逼着发了毒誓,还要被人皮里阳秋地这么说。
郭桓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他指着顾晨道:
“你……明明……明明就是你咄咄逼人……我才……”
这话要是传了出去,那他家的那些人还不得恨死他?
“不敢不敢,郭尚书,我也没逼你拿九族起誓啊。”
“你自己要拿九族起誓,怪到我头上来做什么?”
反正不管如何,顾晨是不会拿自己家人起誓的。
这跟杀人有区别吗?
“顾光曦,你这张嘴啊。”朱标忽然隔着老远,指着顾晨笑道:“得理不饶人,是韩大人的亲徒弟。”
说罢,他神色一正:“郭桓,你既说你没有贪,又起了誓,那父皇和孤,便暂且信你一遭就是。”
“顾光曦,你回去就派巡察御史,前往浙西查案。”
“父皇,儿子以为,顾光曦有句话说的很对。”
“嗯?”
老朱看热闹看得高兴,闻言便抬头看向好大儿。
“什么话?”
他觉得顾光曦每句话都对,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
“九族何辜?”朱标轻声道:“不管真假九族总是牵连太广,若真查实,儿子觉得三族就行了。”
三族往后,也受不了郭桓多少恩惠,可却要被郭桓牵连致死,这,多多少少有点说不过去。
“哦,是,好。”
老朱从来不会当着外人的面,下自家好大儿的面子。
何况,这事还是给儿子,刷名声的大好事。
“就按太子说的办。”老朱看着郭桓,认认真真地道:“郭桓,咱可是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太子又如此为你说话,你若是叫咱和太子失望了,到时候,可别说我们不讲情面啊?”
郭桓心里怕得要死,表面上却是端着正气样。
“是,陛下,臣,问心无愧。”
见他死鸭子嘴硬,老朱也不拆穿,小本本却早已经,把今日朝堂上,为郭桓说话的人记下来了。
只不过,嘴上却是乐呵呵地道:“行了行了,大家伙都去忙自己的事吧,今儿这天冷啊。”
“快过年了,又下了初雪,皇后娘娘让人煮了许多羊肉汤,一会儿会有人送到你们那儿去。”
“大家都喝上一碗,暖暖身子。”
说完,老朱就笑嘻嘻起身,招呼好大儿陪自己下棋去。
“老大,陪爹下会儿棋。”
嘴巴上说着下棋,实际上是说话,老朱试探性地问道。
“老大啊,你以为,这事应该怎么办好啊?”
朱标把黑子递给老爹,自己则拿着白子思考了会儿道。
“爹,儿子以为,江浙地方豪强,没几个是好相与的,趁这个机会,可以清理一些。”
一来充盈国库,二来收缴的土地,可以给生活艰难的普通人种,怎么看也是利民的好事。
闻言,老朱先走了一步黑棋,有些意有所指地说道。
“那主刑官,咱们可得好好挑一个啊。”
注定是要背黑锅的大冤种,可不能挑个有大用之人,免得到时候白白浪费,也是心疼。
可也不能找个太憨的,免得事情办的不够漂亮。
要找,就找个一门心思想往上爬、想升官、可是人品也不怎么样,脑子却又还算好使的。
这样的人既能办事,将来背黑锅死了也不太冤枉和可惜。
“是,爹。”朱标轻轻落下白子,笑得很是温柔:“爹,我想让光曦入华盖殿,帮着爹处理一些事情。”
郭桓的事牵扯太大,他其实不想让光曦牵扯过深。
“行,你说了算。”老朱笑道:“你是个孝顺孩子,知道你是心疼咱辛苦,咱依你就是了。”
“等过完年,便让顾光曦兼一个华盖殿大学士,帮咱减轻一些活,只是,还是该让他去陪审看看。”
“当累积经验,也当给自己敲警钟,知道啥事该做啥事不该做,心里没忌讳是要出事的。”
“郭桓的案子嘛,都察院到时候就让詹徽全程去跟吧。”
“主刑的就让吴庸去,他不是想干一番大事吗?”
老韩挺好的,人也老了,就别扯进去折腾了。
这些什么什么殿大学士,其实不过就是顾问的职位。
这也就是内阁的前身。
只不过,老朱是个对权力控制欲、掌控欲都是极强之人。
所以并没让这些大学士,有多少权力。
等到了征北大将军上台,大学士们才开始逐步发展成权臣的代表,到了明朝的中晚期,内阁首辅的权力,便如同宰相。
入阁拜相,正是大明学子,毕生所追求的。
郭桓哪里知道,皇帝和太子,连砍他人头的刽子手都已经想好了,他此时还以为自己没事。
正在疯狂布置,怕给巡察御史查到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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