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见呗!
人家小姑娘都不怕,自己一个大男人能怂吗?
约见的地点是个茶楼雅间,雅间中间隔着的是厚厚的屏风,顾晨只能看到少女的屏风上的影子。
嗯,就,身材挺好的,肯定不难看。
“陆姑娘,找本官有事?”
陆念锦听到声音,便隔着屏风冲着顾晨行过礼后道。
“顾大人,我有几句话想说,可以单独说两句吗?”
顾晨:“……成。”
声音也大气,媳妇儿说镇宅还真是没有错。
安子是原本跟着进门的,闻言便冲着顾晨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他确定这事没什么阴谋。
他的本事顾晨还是信的,便微微点了点头让他出去。
“说罢!”
顾晨站在原地没有坐下,他来古代已经太久了,如此和媳妇以外女子单独说话还怪不自在的。
“顾大人,晚辈想嫁给您侄子。”陆念锦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晚辈也读了不少书。”
“虽不能出口成章,可若未来夫君说但愿人长久,晚辈却也能答出千里共婵娟的。”
“晚辈会持家管账,陆家的家业都是晚辈在打理的。”
“晚辈的骑射也好,若是能够和您侄子结为夫妻,不管将来他外放到什么地方,我都能够保护好他。”
“顾大人,晚辈知道京城中人对我们家有误解,觉得我家父亲霸道,觉得我家母亲泼辣。”
“觉得我和我的父母一样,是个凶巴巴的姑娘。”
顾晨有些尴尬,忙表示不过京城的人胡说八道的,叫她不要放在心上,陆念锦轻声对他解释起来。
“可我父亲并不霸道,他从不和别人一样欺负百姓。”
“吃喝嫖赌放利子的恶习,我爹爹他没沾一个,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我嫁个称心如意郎君罢了。”
顾晨微微点头,其余武将欺男霸女,胡作非为的时候,陆廷唯一的黑料就是榜下捉婿了。
陆念锦又轻声道:“我家母亲原本是辽东人士,性情本来便直率爽朗,当时红巾军攻打高丽,外祖父亡于战乱。”
“我十五岁的母亲,护着她的弟弟妹妹逃难,那时我小舅舅五岁,我小姨才不过八岁,他们经历千辛万苦才到的和洲。”
“这才有幸遇到皇后娘娘,娘娘赞我母亲勇敢贤良,苦难时亦不放弃弟妹,给了我母亲地方睡觉吃饭。”
“顾大人想一想,那样战乱时代,一个年轻女子,带着弟妹从辽东到和洲,她不泼辣些成吗?”
顾晨微微点头,有些时候泼辣确实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这丫头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给自家刷刷好感,免得自己嫌弃他们武将?
天地良心,他可没有这种迂腐想法,他对于家族的姻缘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没有被砍头连累的风险。
至于是贫是是富,什么阶级他都可以不管。
只听陆念锦继续道:“后来我母亲又和娘娘身边的女官们一起抚慰眷属、稳定后方。”
“为将士做衣裳、做鞋子、为那些伤兵上药,把自己的粮食分给孩子多的家庭,娘娘又赞我母亲心善志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娘娘为她做媒,让她嫁给了我父,那时候晚辈三岁,母亲待我如亲女,最难的时候还把自己唯一的首饰卖了,就为给我做一身暖和衣裳。”
“后来爹爹立了功,升了官儿,本来以为一切都好了,可我爹爹在战场上……受了不可言说的伤……”
“爹爹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可我母亲却从未嫌弃过我父,这何尝不是品德,顾大人我的意思是。”
“我们陆家虽然是行武之人,可品行绝对没有问题,我……”
她有些说不下去,可她的意思顾晨却听明白了。
“我家原本也不是多好的人家,更没有轻视武将之意,更没看不上你们陆家,只是这问题出在顾灏身上,他要再等上三年再说。”
“陆姑娘,我是怕耽误了你青春,所以才拒绝了你父亲,这是好意,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怎么可能看不上武将?
他比如今的绝大多数文人,都要更重视尊重武将一些,因为太平盛世是靠武将去杀出来的。
作风问题咱们可以改,没有文化就学,可轻武是绝对要不得的。
“那……我能见见顾灏吗?”闻言,陆念锦急忙道:“我想试一试,最后在试一试,成吗?”
她早就想去见见顾灏了,可是人家成天都在府里闭门读书,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能见到人。
“陆姑娘,为何如此执着呢?”顾晨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见过顾灏几次?凭相貌就觉得非君不可了吗?”
是,顾家的男人是好看,他家侄子也确实一表人才。
可光看长相就能认定一个人,这也忒不现实了吧?
这不纯纯见色起意吗?京城又不是没更好的儿郎了。
“顾大人有所不知。”陆念锦道:“女子嫁人的嫁妆是有定数,若许人家卑微些,嫁妆就得少些,男子的地位越高,嫁妆便能带得更多些。”
“顾大人与您兄长,想必还没有分家吧?”
这没有分家就是一家人,凭顾大人如今的地位。
她想带多少嫁妆就带多少嫁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反正她的就是她爹娘的,爹娘要什么她都可以给,就是不能便宜了族里那些王八蛋。
“啊?”
顾晨觉得这话题跳跃很快,怎么又突然说起嫁妆这事了,她是家里独女,要什么她爹娘不给她?
用得着她自己盘算?
哦,不对。
顾晨大脑迅速运转起来,对于元明如今继承权的规定映入脑海,他不由地坐直了身子。
“怎么,你们族里头,难不成一个好儿郎也没有吗?”
这种情况按常理来说,陆廷应该在堂兄弟那里过继一个嗣子,将来继承陆廷的财产与门户。
陆念锦摇摇头:“没有,陆家族中男嗣单薄且无德,况且,就算是有也不让我爹娘过继他们的孩子。”
她的语气坚定,言语间更是透露出一种决绝。
“为何?”
顾晨更加好奇了,古代女子是不能打幡摔盆的,所以大部分独女,都默认父亲立个嗣子。
打幡摔盆、继承家业。
陆念锦把自己父亲吃的苦说了,把那些亲戚的丑恶嘴脸也说了,最后略带哭腔地问道。
“顾大人,您是个清官,您觉得这般公平吗?”
“穷时无人问津,达时什么亲戚都来混吃混喝不说,用命博来的东西,却要给那些冷漠薄情的亲戚。”
“我们明明是汉人,是汉女,陛下说大明律要选取唐宋两朝的好律,可为什么像我们这样户绝之家,就不能恢复唐宋之律法呢?”
“这公平吗?”
“不这不公平!我不服!我偏不要他们得逞,可我也不想用牺牲自己姻缘的方式硬刚两败俱伤,若是可以的话……”
陆念锦和顾晨说这些,本也是听皇后娘娘夸赞过顾大人君子。
所以她打心底里相信顾大人,相信他就算不认可自己,也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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