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顾晨又看向媳妇:“那个把东西给他的管家呢,让人打一顿,给他换个其他位置吧。”
他是想把人发卖了的,只是他管过自己这么大的家。
若是发卖心里有怨恨,到时候在外胡说些什么也不太好。
自己是要当官儿的人,不必要的名声也没必要毁。
索性让他依旧留在家里,家里捏着他的卖身契,谅他也不敢乱说什么,如此方才妥当。
“已经这么做了。”苏婉盈伸手,为丈夫打了一碗汤:“夫君只需把儿子教好,家里的杂事儿你不必操心。”
主要搬了大新家,家里多了许多人,她打理起来确实比从前吃力些,出了这些事她也愧疚。
“这些事我没有管好,男主外女主内我没有教育好儿子,我也有错,对不住夫君你。”
顾晨摆摆手知道这不怪她,只说以后注意些就是。
当天晚上一场春雨降临应天,本来就是倒春寒的日子,这场雨让空气越发冷了几分,两口子都有些睡不着。
顾晨背对着妻子闷声道:“要不你去看看儿子,可别着了风寒。”
他今年才八岁而已,古代着了风寒可不好医的。
“不去。”苏婉盈想了想,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个要求:“我们若是去了的话,今日饭桌上的教育可全毁了。”
教育孩子最忌讳打完又搂着喊宝贝,那教育了等于白教育,当父母的该狠心的还是要狠心。
顾晨转过来,把妻子揽进怀里:“我决定以后早中晚都在家里吃饭,晚饭后抽小半个时辰陪孩子们说话。”
“今天吼了你,对不住。”
男主外,女主内。
可儿子已经长了翅膀跑出去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但凡有不听话也是当娘的最着急,自己确实不该多加责怪。
苏婉盈声音有些哽咽:“不,是我这个娘当得不称职,你吼我也是应该的,现在也不必非分个谁对谁错,主要是要把孩子给纠正过来。”
孩子在祠堂里面罚跪,当爹娘的晚上都睡不着。
到底是亲儿子,话说得再狠,还能真不要了不成?
祠堂里,顾修双手环臂冷得发抖,他看着上方祖宗牌位,眼泪都流干了爹娘也没过来看他。
从小到大,爹娘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自己说过,如今发这么大火,他真的是害怕极了。
地上放着纸和笔,他不过写了几行字罢了。
爹让他写够五百字的检讨,可他肚子里没有墨水根本写不出来,只能边哭边搁那儿干着急。
“吱呀!”
忽然传来开门声,顾修以为是爹娘心软要放自己出去,却没想到来人是自己的姐姐。
顾舒宁抱着被子,从怀里掏出几个金豆子给顾安。
“顾安叔叔,你拿去喝茶,可千万别告诉爹爹。”
顾安不动声色地把金豆子收下,然后便关上了门。
不告诉顾大人是绝不可能的,要不是看天冷老爷也担心二公子,他才不可能徇私枉法呢。
顾修眼睛红肿地厉害,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
“姐~姐~,还是你最好。”
虽然姐姐小时候老打自己,可姐姐对他还是最好啊。
“冷吧?”
顾舒宁看他这样,满嘴责怪的话瞬间都说不出来了,赶紧上前把被子给弟弟披在身上。
“爹罚你是为你好,也是你自己做事情不争气,连自家的家教都忘了,你不要怪爹爹。”
顾舒宁又从袖子里拿出帕子,里头包着一大块桃片糕递了过去,让弟弟赶紧填填肚子。
“咱们家是书香之家,爹爹小时候家里在穷也有读书人的家教和优雅的,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笑不露齿、吃饭也不出声。”
嗯,至少在孩子们面前,顾晨还是有坐相的。
“你是习武去了没错,可你不是去给别人当儿子去了,你要学就学好的,把不好往身上学爹爹能不生气吗?”
“你可是咱们家的长子,将来要撑起顾家门楣的,爹爹对你严厉些,也是希望你将来能够成器。”
顾修一边哭一边啃糕点,鼻涕眼泪一把流他也不嫌弃,拿着袖子直接上去就往脸上擦。
吓得舒宁忙拦住他,从怀里掏出帕子像小时候一样为他擦脸,嘴里却满是嫌弃地道。
“脏死了!”
“姐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身上的锦衣贵得很,在外够普通人家吃穿几年,你要爱惜不可这么不讲究。”
她爹爹那么讲究的一个人,看得惯那才有鬼了。
“姐,那这个怎么办?”顾修哭唧唧地指着地上的纸笔,表示:“我实在是想不出五百字了。”
“姐,你得帮帮我,若是爹爹真不要我了可怎么办?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我不该不问自取,不该连饭都不在家里头吃,不该吧唧嘴,不该在长辈面前抖腿和翘二郎腿。”
“还不该不好好读书,连五百字的检讨都写不出来,书到用时方恨少,我算是明白了。”
顾修哭得一抽一抽的,两只眼睛都肿得眯成了一条缝,可见他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舒宁看看弟弟,又看看纸笔,情感上虽然她很想帮弟弟,可理智上却告诉自己必须让老弟得到一些教训。
“修哥儿,你要牢牢记着今天,以后不可再犯了知道吗?”
顾晨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一对黑眼圈吃了早饭,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才前往祠堂。
听顾安说他闺女给他送了被子,没让老二着凉他才放心,可下一秒他就故意大声道。
“我不是说了不许人给他送东西,你怎么看的门,罚你两个月俸禄,让人去告诉大姑娘,就说我禁他两个月的足。”
顾安:“……是。”
得,那几个金豆子,其实也值几个月俸禄了。
罚就罚呗。
“爹~”果然,顾修听到动静,连忙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爹,不管顾安叔叔和大姐姐的事……”
他跪了个晚上,腿早就已经麻了,跑没几步就摔地上了,而顾晨则让人关了门缓步走到儿子面前。
往前走了几步见到纸笔上的字,然后不动声色地拿起供奉在祖宗面前,那把从来没动过的戒尺,再缓缓走到儿子面前。
“我让你写多少字的检讨?你给我写了多少字的检讨?”
顾修连忙报了数,承认自己沉迷习武而疏于文墨,并保证一定会改正,以后多多读书。
“爹,您看这顿打能不能暂且记下,孩儿今后一定改正,孩儿昨日夜里静思已过真的知错了。”
见他面不改色,顾修闭上眼:“那爹爹您打儿子吧,您打死儿子都行,只要您还肯要儿子。”
他想通过示弱躲这顿打,可惜顾晨却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扬起戒尺就朝娃身上打去。
“疏于文墨,我叫你疏于文墨,我叫你不问自取,我让你跷二郎腿抖腿,老子让你吧唧嘴,让你好的不学学坏的……”
顾晨虽然注意着打的部位,可手下的动作却不轻。
痛的孩子嗷嗷叫,那声音响得惊跑了顾家所有鸟。
当然,还惊到了来还东西的徐达,还有跟着来的徐妙锦和徐允恭,他们都齐齐咽了咽口水。
徐允恭听着顾修的惨叫,忍不住有些担忧这位从小看到大的弟弟。
“顾大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下起手来可真有劲,别给修哥儿打坏了吧。”
“顾夫人,您不去看看吗?听这声顾大人下手怕是没轻没重的,到时候若是打坏了,您怕是得心疼了。”
小时候他爹打他们几个,他们娘都会哭着护着他们的。
虽然孩子做事是不对,可再不对也不能往死里打吧?
亲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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