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要求……”在这个男人小心胆怯的目光下,顾晨忽然拍着他肩膀笑道:“也太小了一点儿。”
“王德顺,你若是能为大明,想法子弄出不用风也能跑的船,你的荣华富贵、你娘亲妻子的诰命,你儿女的美好前程,全都应有尽有。”
他相信能想出用风车吹动船帆,让船航行的妙人。
在自己提点下,说不准来真能把蒸汽船给弄出来呢?
“大人看了小人的手稿?”王德顺这会儿的眼睛跟星星似的,他抬头问道:“大人觉得小人的想法可行吗?”
虽然他是很想挣钱,可自己的设计被认可也很重要,而且认可自己设计的,还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行不行要试过才知道。”顾晨没直接告诉他行不行,准备先给人带回去再说:“我给你每月五贯钱,两石米,再分个院子给你一家三口住。”
“你去不去?”
对待未来科学家不但态度要好,而且对他们的待遇也要好。
只有没有后顾之忧,他们才能发明创造出真正的好东西。
“去,顾大人,我去……哎哟……哎哟……”
王德顺激动地从凳子上掉了下来,屁股着地痛得他嗷嗷地叫,顾晨连忙笑着伸手扶了扶。
“激动什么?现在就这么激动,以后真把无风而驶的船船给造出来,陛下大赏你你还不得高兴疯了?”
不过也是,俸禄直接翻了五倍,换谁不高兴啊?
顾晨和王德顺约好了回京的时间,便准备回北平去了。
可看着一直殷勤在自己身边,伺候着的深洲知洲柳汝舟,他到底还是决定鼓励鼓励。
“我记得你,咱们是同科进士,后来我去御史台当了御史,而你则去了临海为县丞。”
“你的考绩我也看了,很不错,为官至今快有二十年,从无行差踏错,确实也该升了。”
“说说看,你想当什么官儿?”
这样的官儿是该提拔,不提拔下面人会觉得积极干活也没用,反而会失去对工作的激情。
“哎哟,顾大人记得下官,这真的是下官的荣幸。”见他记得自己,柳汝舟也感到非常激动:“下官明白官员升迁,还是应该看自身的本事。”
“顾大人觉得下官该至何处,下官绝对没有任何意见。”
最好是入京当京官儿,没什么官是在天子脚下更荣耀的了。
“嗯,说得好。”顾晨难得遇见这么一位肯干事不说,情商还高的是,不由地来了些兴趣:“我观你衙门差役,觉得很有几分意思。”
“别的衙门用捕头都用年纪大的,因为破案的经验老道,可你为何用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而且这个年轻人还有些呆,按理说是轮不到他的才对。
“回大人的话。”柳汝舟拱手认真道:“经验老道的捕头大多自负,全凭自己的感觉经验抓人,造成好几起冤案。”
“这个王德顺虽然年轻,性格古怪,可却是最为善良、做事最细致的人,所以下官用他。”
他用人只看本事不看年纪,比如他衙门的仵作还带着个孙女呢,女仵作有本事他也不嫌弃就是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有用,他不管你是什么人。
只要不是犯人、反贼,那就什么都好说。
“你是个会用人的。”一番谈话下来顾晨心里有了数,直接笑道:“接下来你把深州的重建用些心事办漂亮,办漂亮了我定给你挪个好地。”
如今吏部正愁没人使呢,提个这样的人上去也好。
柳汝舟立刻大喜道:“下官定办好,多谢顾大人。”
顾晨觉得这是个靠谱的,便把在水里救的狗子送给了他,让他给狗子一个殷实的狗生。
而柳知州也是个性情中人,表示能被顾大人救下的狗就是有福气,定然会把狗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顾晨也不担心它在衙门会饿着,摸了摸它的狗头便走了,柳知洲则满是殷勤地把他送出了城。
等人都走远了,他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既没请顾大人吃饭,又没送点特产,这真的好吗?
顾大人可真好说话啊,一文钱礼没送这事就应下了?
师爷乐道:“大人,您要是送了礼,这事怕是反而办不成啊,顾大人也不缺咱们这点儿东西。”
“主要是咱们差事要办的好,顾大人才能帮咱们办事,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嘛。”
如今这洪武爷世道,可不兴前元的那一套咯。
对于这次水灾,老朱格外的重视,作为铁公鸡的他,此次居然拨款了二十万贯钱过来。
另外还有八十万石的救济粮,用来帮助百姓灾后重建,这手笔可比赏自己黄金的时候爽快多了。
顺便还给顾晨来了封信,让他别急着回应天去。
先看着官府把钱粮都确确实实,发到每家百姓了再回,这也看出老朱有多不放心这些地方官儿。
“其实北平和真定的官风真不错。”顾晨来了这么久了,都没发现贪官:“他们都挺为民着想,都挺清廉的,也没有相互推诿的情况。”
最起码粥棚的米是够的,百姓们对这些官老爷也没有怨气,老朱拨下来是多少钱到了地方财库也还是多少钱。
救济粮更是没少,当然路上损耗一点也是避免不了得。
“那是咱们皇爷的刀子硬。”顾安见老爷看会儿公文就擦眼,怕他伤着眼睛就把灯给挑亮了些:“从前赈灾那会儿,可不是这个模样。”
“从前宫里头千叮咛万嘱咐,让户部拨二十万钱去赈灾,户部就会拿十万钱让下面人去救灾。”
“然后到了地方官手里,也只剩下个六万钱的模样,再从官员手里到办事的胥吏手里就剩下三万了。”
“等最后当真到了老百姓手里,恐怕也只剩个一万钱,而且啊,还不一定每户人家都能分到。”
他说的这个宫里说的就是前元,明初的贪腐习惯就是学的元朝,要不是他们朱皇帝下刀快准狠。
这些赈灾的钱粮,哪里可能会如此全须全尾的?
顾晨微微叹了口气,可惜咯,等老朱和朱棣死了以后,好容易树立的廉洁风气又迅速崩溃。
怎么办呢?
怎么才能一直保持这么好的风气,真够令人头疼的。
而且又没法子保证,每代帝王都跟他们俩似的倡廉反贪,或许人家皇帝自己还想贪点儿建宫殿呢。
等着大家伙都收到了钱、粮,个个干劲十足地开始建新家以后,顾晨便准备要回应天了。
这都十月了,乡试已过一个月,不知道他家未来好姑爷中榜了没有,媳妇也不说派人来传个信儿。
朱老四还亲自送了他一程,让顾晨替他问老朱和朱标的好,又让顾晨训诫他那几个儿子,让他们少调皮捣蛋,让祖父祖母烦心。
“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几位小殿下可是皇孙呢,臣不过区区臣子而已,如何能够训斥?”
“告辞!”
看着顾晨的车马远去,朱棣的脸上喜怒不明。
“老和尚,你说的那顶白帽子,你确定本王戴的上?”
姚广孝没有回答,他如今也不知道啊。
回京的路上,王德顺就已经把身上的伤给养好了。
而且迅速做好了帆船模型,并在船帆旁设了个手摇风车。
只不过他此时满脸沮丧,还略有些愧疚地答道。
“顾大人,这个法子没用,风车的风并不能让船动起来……”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船就是风动而船动的嘛。
可是为什么他解决了无风的问题,船还是不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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