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了一场雨,余家人熟练地拿去罐子盆子放在屋里各处漏雨的地方,雨水滴在罐子里的声音就像是道音乐。
顾衍新奇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村子里余家日子不是最难过的,可这在他看来就已经很苦了。
余秀才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村里的的私塾先生。
说赚不到钱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人性格清高又爱买书。
常常免交不起束脩娃娃的学费,拿到束脩抛去开支就全去买了书,家里唯一不漏雨的屋子里放的就是书。
书房里还打了漂亮的书柜,这间屋子看起来和整个余家格格不入。
“我爹说书就是最大的财富。”余清雾眼眶有些红,可嘴角却是笑着的:“所以这几年哪怕日子再怎么难过,我们也不肯将书卖了过日子。”
“你要科考本该给你请西席,可家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西席请不起,只能靠你自己努力。”
“所幸我爹爹留下了这许多书,还有他自己的总结,也就……相当于是另一种西席吧。”
顾衍看过余秀才的这些书,里面都是对于乡试的总结,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应试技巧。
虽然总结这么多也没看重,但顾衍觉得他确实适合当先生,只有当先生才爱总结这些。
“我不需要什么西席,我脑子好,可以过目不忘的。”
余清雾觉得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目中无人了些。
十六岁的少年,一举中试那不是成了神童了吗?
顾家。
顾衍回来找老爹爹商议,他可不想再等下一回。
“我不是说了吗?”顾晨正修胡子,听到儿子的要求回道:“你等下一届,再历练个几年再去考?”
“年纪轻轻踏入官场有什么好,你看那个解大嘴就天天给我惹祸,你再玩儿几年再说吧。”
今年小曾要去考试,新规矩江南这边儿头三甲只能取一位,他想把这个风光留给自己女婿。
让小曾如历史一样成为状元郎,然后自己好风风光光将丫头嫁过去,这风头也有闺女的一半嘛。
老三一来太小了,二来去了不是抢他女婿的风头?
“余家人希望我今年去试试。”顾衍却是下定了决心,认真地道:“爹爹,我想早点金榜题名、成家立业。”
“再说我也不可能一次就中,我真的想去试试。”
不管是保住余家的田,还是想早点儿得到清雾。
反正今年的乡试还有明年的会试,他都势在必得。
“你能不能考中,当老子的我会不知道啊?”别人一次不中是常态,儿子一次不中那就是奇怪:“你既下定了决心,不如这样吧。”
“你在殿试上收敛点儿,不要想着当探花郎了。”
反正他顾家不需要状元榜眼探花,来装点自家的门面。
可是小曾需要啊,就不要去争人家的名次了。
“为什么啊?”顾衍也想御街打马,连忙追问道:“一甲有三个位置,儿子为什么不能争一争?”
曾哥哥当状元,他自己当探花,这不是刚刚好吗?
“问那么多干什么?”顾晨修好胡子,又拿起牛角梳仔细打理:“今年科举取仕与往年不同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个小娃娃不要多问。”
见问不出什么来,顾衍也不问了,转而调侃老爹。
“父亲近日如此爱打扮,该不会在外头置办了位小娘吧?”
他记得爹爹从前宁愿多睡会儿觉,也对自己形象毫无兴趣。
“你懂什么?”顾晨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儿子道:“从前你老爹爹还年轻,就是十天不洗脸也是美男子一个。”
“可如今你老爹爹年纪大了,你看脸上都长纹了,再不收拾一下,就变成个邋遢老头儿咯。。”
他可不愿意将来那些人记他一笔,把他写成个抠脚大汉,就跟王安石一样被人各种嫌弃。
有人说王公胡子上都有虱子在爬,到底有没有那么夸张他不知道,反正他要把自己打理干净些。
“欸,对了,你既然要考试,今年过年就别回来了。”
这时候顾晨想到了正事,连忙嘱咐自己儿子道。
“等考完了会试再回来了,反正你也不愁吃不愁穿的。”
“若是玩脱了没吃没穿的了,就去和你曾哥哥搭伙住,总之别回家来,别给你老子添乱。”
自己才刚回来看看就被赶,顾衍抿着嘴抗议道。
“从前二哥不回家,爹爹可生气了,如今怎么不生气了?”
难不成是自己没有二哥重要,在不在家都无所谓?
“那怎么能一样?”顾晨喝了口茶,理直气壮地道:“你二哥是拿家里的东西,去讨好别人。”
说罢,顾晨又笑眯眯摸着顾衍的脑袋得意道。
“你和他不一样,你是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给家里省银子,如此会勤俭持家的孩子爹喜欢。”
“爹支持你。”
这当然是句玩笑话,主要顾修那会儿是差点学坏了。
老三不一样,他是去体验人间疾苦,这是好事儿。
有钱人家都喜欢把孩子放到农村,锻炼锻炼这人就行了,他娃都会自己锻炼自己了那还有啥好说的呢?
顾衍:“爹,你就不担心儿子?不担心儿子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学业,耽误了科举吗?”
他爹就那么相信自己的本事?
“不怕啊。”顾晨确实不怕,他很是认真地道:“我的孩子我了解,你不是那种没有理智的孩子。”
别看他家这几个孩子,好像个个都挺痴情的,可不管是姑娘还是儿子都不是恋爱脑。
老三就更不用说了,他如果是个恋爱脑就不会去试探人家,更不会谈个恋爱还能抽空感慨民生多艰。
就这样的孩子,他有什么好担忧的?
老三走后,顾晨叫来了安子:“你叫人宣扬出去,让越多人知道越好,就说我将未来姑爷和儿子都赶出去了,会试之前不会再见面。”
他这个位置,女婿儿子齐齐高中,保不齐那帮文人私底下不嘀咕,他又不能堵住他们的嘴。
只能提前给自己洗白洗白,免得到时候话太难听。
顾安:“……是。”
顾大人也太不容易了,儿子考个科举还得小心翼翼的,不过就算是这样怕也有人找事儿吧?
花开花落自有时,天下时时刻刻都有新生命出生,也时刻有生命逝去,很不幸这回的白事轮到了苏家。
苏老爷子去了,不过他老人家是安安静静地老去的,是为喜丧,所以家人还算能接受。
不像韩宜可,是在云南病逝的,听说曾经受益的百姓纷纷自发相送,哭灵的比当初哭老朱的百姓还多。
顾晨没法去云南送一程,便只能在苏老爷子过完头七后,让顾修去一趟云南替他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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