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宫,宫女太监有些没到,不过都是些年老体衰或身份不显的,其余的人都到齐了。”
宫人太监好几千人,一个御花园肯定是挤不下那么多人的,所以大差不差的到了也就差不多了。
胡善围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的手下。
“开始吧!”
随着胡善围的一声令下,大翁周围的柴火被点燃,熊熊的烈火包围着那个大翁还有林月。
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热,林月不但没有恐惧害怕,甚至还疯狂地笑了起来,到如今她也没有一丝悔意。
她知道世上永远不会只有一个林月,不管是再惨烈的酷刑,也阻止不了后来人的野心。
不管她犯下再多的错,她的儿子也能好好地活在世上,享受仆人簇拥,享受荣华富贵。
只用自己的一条命,来豪赌这惊心动魄的一场。
太值了!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人被煮熟那不可言说的味道越发地浓烈,现场呕吐的声音也越发地大声。
估计宫里的厨子可以歇几日,不必再做任何饭了。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宫里也要上上下下清理许多人。
奉天殿里,听到人已经熟透了的朱标叹息着点点头,感慨了一下以后才看向顾晨温声道。
“过几日还是回来公务吧,咱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呢。”
蹇义虽然也不错,可却不如光曦一切为了大明,多少还是圆滑了那么些,他只相信光曦的本事。
“陛下,臣如今……如今实在是没有这个精力。”
经过此事,顾晨可以说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强撑这许久已是勉强,哪里还有精神继续为朝廷卖命。
“臣年纪上也不小了,还是让后生们上来为好。”
“臣……臣想回南昌去,一间小屋、几亩薄田、三餐四季,能时常为妻子扫扫墓便足已。”
这朝廷上的斗争属实都没啥意思,继续在朝堂上干着,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没办法预知。
项目已经走到一半了,责任人忽然要半路撂挑子不干,可没有当老板的能够接受这个。
“你在家闲着,只会更加伤心难过,不如再辛苦几年,虽然辛苦却也能将伤心淡忘一些是不是?”
见顾晨抿着唇望着自己,摆明就是不相信自己鬼话的样子,朱标便又拿自己来举例子。
“皇后去的时候我也是很是难过,不理朝政的那些日子,便活的如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
“可后来听你的忙起了国事,心里倒也好受了许多,真的,我是不会骗你的,你要相信我!”
顾晨:“……”
他寻思当年为官并未签卖身契,好像没有把自己卖给老朱家吧?
这还走不了了?
朱标见他不吃这一套,便又换了副请求的表情,说出的话更是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
“光曦,我需要你,雄英也需要你,大明更需要你。”
当年顾晨劝朱标的话,被朱标原模原样地还了回来。
“咱们这些人哪能以自己喜乐活,咱们应该为天下的安居乐业而活,你看这样行不行?”
“吏部那边的事儿你可以卸了,只担内阁首辅就行,算我求你,你就留下来行不行……”
说着朱标就要给顾晨行礼,吓得顾晨连忙双手托住他,最终还是哭笑不得地答应了下来。
“陛下信重,臣……听命就是了!”
只任内阁首辅?
说得可真是轻巧!
人家吏部就只管吏部的事儿,你内阁首辅要管多少事儿?
这朱家人可真不好打发。
给老朱当官儿是不敢辞职,因为那个小心眼会觉得你看不起他,转过头他就两刀把你给噶了。
朱标倒是不像他爹那样小心眼,可放下身段的皇帝,辞职就更加别想了,皇帝都这么卑微了。
你还能拒绝吗?
从皇宫里出来,大街上一片热闹,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儿,官府正在清理好些府邸的财产。
当然还砍了一些人,顺天府的空气仿佛都有淡淡的血腥味,路过蜀香馆,想起婉盈最爱的那道青花椒鱼。
顾晨连忙放下了车帘,害怕自己忍不住再哭出来。
“去镇抚司。”
顾晨今日穿着身月白色的常服,对,他进宫穿的就是这个色,也没有人包括标儿挑他的不是。
他行走在诏狱之中,衣衣摆扫过地上染上不少鲜血。
里面的人看见他都是又哭又闹,哭着喊着求他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给个痛快,要么是骂他该死的。
可顾晨却恍若未闻一般,径直走到奄奄一息的陈瑛面前,抓着他的脑袋迫使他看着自己。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要和那些人站在一起?”
到底是为什么,会让历史上坚定的皇帝党放弃,转而愿意和那些人站在一起加害皇帝?
“你说呢?”
陈瑛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而这口气还得等到凌迟处死,他想痛痛快快地死还不行。
“我若是……若是不把自己头顶的几座大山给移走,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成为大山?”
“顾大人,你年轻的时候,不也将你头上的那几座山给移走了,你才成为我们头上的大山吗?”
他也想当顾晨这样的权臣,他也想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也想一句话便能决定天下所有事。
凭什么顾晨可以,他不可以?
顾晨看不到他眼底的后悔之意,觉得悲哀的同时却也无能为力,只是看着陈瑛的眼睛说了最后一席话。
“我当年会移开那些大山,是为了方便人们走路容易些,并不是为了自己成为另一座大山,继续让人们辛苦翻越。”
“我坐在左都御史的位置上也好,或者吏部尚书、内阁首辅也好,我从没有想过要排除异己。”
“所以害过我的詹徽,才能够有如今的地位,所以曾经骂过我的方孝儒,才能当他的大学士。”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好人,我知道你嫉妒我,可我还是提拔了你,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性子,知道参奏从来不管对方是谁。”
“若是你是我的话,他们得罪了你,你又会如何做?”
陈瑛:“……”
这还用问么?肯定是往死里整啊!
“你连最基本的道理都忘了,又怎么能够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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