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遵钧听到这里也有些不舒服,他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王振。
“王先生,你在宫里待得久,朕大哥的奴婢真的没挨过打么,他的奴婢就一点儿错也没犯过?”
早知道母后不是自己亲娘,虽然他觉得母后待自己很好,可是又总是想着母后是待自己更好,还是待大哥更好。
可惜大哥他走的太早了,他都没有机会去对比。
这不是废话!
先太子身边的小黄门,犯最大的错也不过是丢个杯子,甩个花瓶啥的,人家可不敢怂恿太子撕奏疏。
再说了,若先太子还活着的话,哪里还会有您啊?
只不过太后娘娘打了他的人,他心里不爽也不会细说,只是柔声、且模棱两可地道。
“确实没听人说过这事。”
王先生都说了没这事儿,那就说明母后确实只打了自己的奴婢,这时便又听见陈祥继续道。
“陛下您大概是不知道,当年陛下降世时宫里宫外都有谣言,说宸贵妃娘娘是被太后娘娘……害死的。”
在朱遵钧不可思议的表情下,陈祥继续低声分析道。
“当年先太子坠马而亡,中宫无子,这时候宸妃生下贵子,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
“到时候宫里便有两位太后,太后娘娘如何会甘心,所以干脆就杀母夺子,谁会去追究一位妃嫔的死因呢?”
这种话本子看乐呵的东西,听到朱遵钧的耳朵里却觉得很有道理,不然为啥别人的娘都没难产死,就他娘难产死了呢?
“陛下。”这时候,门外的御前女官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话:“顾太傅来了,说是听说陛下撕了奏疏。”
“太傅大人让人送来了存档,让陛下将撕碎的奏疏重抄一遍,并批红之后送去内阁。”
听到要抄那么多奏疏,朱遵钧的脑袋都大了起来。
陈祥却在这时候道:“陛下才撕了奏疏顾大人这么快便知道,如此盯着君主真是不像话。”
“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又不是他顾家的天下,陛下愿意喊句先生是给面子,他却蹬鼻子上脸。”
“对陛下管东管西的,怪不得有人说这天下如今姓顾呢?”
如今朝堂大事,皆由顾首辅裁决,前些日子高阳郡王在吕宋称帝,还追封燕王殿下为太祖皇帝。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个顾译不但不要陛下斥责发兵,居然还要同吕宋永世交好?
笑话!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虽然那朱高煦愿意每岁上贡黄金,可天底下哪里有两个皇帝的?
“都是那些人胡说的。”对于顾先生,顾译还是信任的:“父皇临去之时,嘱托朕谁都可以不听,但定要听顾先生的话,顾先生也从未忤逆过朕。”
但凡是他想如何,顾先生没有不听的。
“那是陛下圣明,他没有借口不听。”陈祥见他居然帮着顾译说话,立刻急道:“陛下若是不信就试一试,奴婢保管顾译肯定会藏不住狐狸尾巴。”
王振本想阻止他胡说八道,可想起前阵子他想求顾译帮个忙,给他老家的侄儿在吏部找个差事干。
可他不但不愿意帮自己,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了自己一顿,光是想想他就气得不行。
“陛下,别的先不说,京城发生一件事儿就是一个奴婢,受不住主人鞭挞,反抗将主君打死。”
“顾大人联合都察院和刑部,直接给那奴婢从死刑变成只徒一年,我觉得这实在是不对。”
“臣子也应该同奴婢般忠于陛下,可他却支持奴婢反抗,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反抗陛下啊。”
因为其举人的身份,所以朱遵钧许他不用自称奴婢。
陈祥立刻道:“对,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才是好奴婢、好臣子,顾大人是不是好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闻言,朱遵钧陷入了沉默,忍不住若有所思了起来。
冬日里的阳光暖洋洋的,顾译忙了一上午觉得累的慌,就想着去眯瞪一会儿,可小黄门来请他。
说是陛下有问题请教,天子好学这自然是好事情。
顾译立刻便不觉得瞌睡了,拿起书便跟着小黄门走了,还在心里盘算着夏日困乏课业可以给稍减些,免得陛下到时候厌学就不好了。
可还没走到大殿呢,后脑勺就挨了一个石子。
他捂着脑袋扭头一看,便看见拿着弹弓的小皇帝满脸得意。
顾译虽然有些生气,可还是耐着性子先施礼然后才道。
“虽然君臣有别,可陛下与臣之间除了君臣也是师生,臣不敢求陛下真拿臣当老师,可也不该如此戏耍吧?”
他就不明白了,这好好的一个孩子,近来怎么越发不成样子?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他生气了朱遵钧不但不害怕,甚至还扬着下巴道。
“先生何必生气,不过是想同先生开个玩笑罢了。”
若是在课堂上他可以请戒尺来,可这时候不在课堂上他不好动手。
对方年纪就算再小也是皇帝,顾译记得对方的身份也记得自己身份,他沉住气准备不计较此事。
“陛下说有不懂之处要问臣,现在臣已经到了,陛下尽可将疑问讲来,臣好为陛下解惑。”
男孩子淘气也在所难免,顾译如此安慰着自己。
“我忘记了。”
朱遵钧漫不经心玩着手里的弹弓,也不请顾译进去坐下说。
“朕忽然觉得有些困倦想要眯个晌,先生不如在此等着朕睡醒,或许朕午晌起来便能想好,待想好了以后在请先生进来问话吧。”
说罢,朱遵钧便大摇大摆进了殿内,将顾译留在炽热的太阳底下,还得瑟扭头对身边的小黄门儿道。
“朕有没有帝王的气概啊?”
小黄门儿自然是一顿奉承,然后朱遵钧这才满意地道。
“去请王先生来,朕要边听王先生讲故事边歇晌。”
他觉得王先生说的对,顾先生支持奴婢反抗主人,以后未免不会反抗自己,所以应该压制顾先生。
让他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什么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免得以后眼里没有尊卑,再来反抗自己这个皇帝。
顾译没想到小皇帝还这么小,居然就开始对顾命大臣甩脸色,这要是长大了还不得将顾家抄了吗?
“王先生是谁?”
他记得翰林侍讲里面,貌似没有姓王的学士啊!
而且侍讲们又不包括哄睡服务,这不是太监的活计吗?
总不至于叫太监叫先生吧?
待听到真的是个太监以后,顾译是彻底绷不住了,叫个只不过考到举子的太监叫先生。
这要置满朝进士出身的士大夫们,于何地啊?
“太后娘娘在何处,臣要即刻觐见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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