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浅语气说的重,满满的命令。
但是走的速度却很慢。
不过是十几米的距离,两人一步一步,缓缓往前。
好似前方一直到不了终点。
宋清浅怕贺东来一不小心摔倒。
这么一个超过一米八的男人,要是摔倒了,她可是扶不起来的。
就这样慢慢的走着。
眼瞅着,这就要走到家门口了。
宋清浅想着应该怎么让贺东来走上台阶。
喝醉酒的男人,该不会连这些都忘记了吧?
正犹豫着。
耳边再一次传来了贺东来的话。
轻轻地,喃喃自语。
“我喜欢你。”
宋清浅瞬间愣住了。
她一恍惚,还以为是出现了幻听,缓缓地转过身去。
一眼,对上的是贺东来的双眼。
男人漆黑的瞳仁,深邃不可见底。
将周围一圈淡淡亮光,都吞噬进去了。
而后将所有的光,都簇拥在倒影在他瞳孔中的宋清浅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
宋清浅以为贺东来是在装醉,他应该是清醒的才对。
但是清醒着的贺东来,是绝对不会这般温柔平和的语气,轻声喃喃着告白的话语,如此的赤诚。
更不会这般一动不动,乖乖的伸着手,任由宋清浅拉着。
一路上,贺东来没有看前面,也没有看地面,而是一直紧盯着宋清浅的脸庞。
清亮的月光下,宋清浅白皙的面容,绝色的容颜,如同是朦胧上一层透明的薄纱。
跟贺东来记忆中,年少时候那个美丽到惊人的女孩,完美的重合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宋清浅,好似他灰色人生中突然绚丽绽放出来的烟花,惊艳了贺东来贫瘠的岁月。
烟花,在绚烂的同时,却又是短暂的。
就短短一瞬间,立马消失不见。
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那张傲然绝色的脸庞,才会再一次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
一同出现的,还有美妙的钢琴曲。
今夜……
没有钢琴曲。
可是从来都不曾触碰到的女孩,却就在他的面前,还紧紧地拉着他的手。
软软的,小小的,纤细的。
是他用一只手,就能紧紧握住的。
贺东来薄红的脸上,闪过一抹轻笑的餍足。
他低低出声。
“囡囡……”
宋清浅的脸上,再一次的闪过不可思议。
她脱口而出的追问道。
“你说什么?”
贺东来还在朝着她笑,墨黑无垠的瞳孔在镜片后面,闪闪发亮着。
薄唇扬起,沙哑的声音尽染着酒意,显得愈发磁性。
“囡囡,我喜欢你。”
这是十七岁的少年,在对记忆深处的少女,深情的告白。
夜晚的风。
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却怎么也吹不散宋清浅脸上的热度。
明媚的淡粉脸上,闪过一抹混乱的惊讶。
“你怎么会知道的?”
宋清浅急切的问出声,皱眉抿唇的时候,全是娇羞。
囡囡。
那是宋清浅的乳名。
准确来说,说乳名都是不合适的。
是一种爱称。
在南方地区,长辈对特别疼爱的孩子,就会一声一声的喊着“囡囡” 。
喊得久了,也就成了乳名。
但是宋大小姐从六岁开始,逐渐展露出桀骜不驯的一片,对这样软乎乎的乳名,表现出了抗拒。
就连最亲近的爷爷,宋清浅都不准他再喊。
快十几年没有听到过的乳名,现如今竟然是从贺东来嘴里喊出来的。
吓得宋清浅慌乱,无所适从。
同时又……
心尖上酥酥麻麻的厉害。
一小股电流,正在一簇一簇的窜动。
让心跳陡然失控。
贺东来依旧笑着,笑容不仅在他扬起的嘴角,也染进入了他的瞳孔里。
双眼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宋清浅。
柔软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囡囡……”
喝醉酒的男人没有听到宋清浅的问题,只是固执又温柔的,一遍一遍的喊着。
他听到过的。
看到一个白发苍苍又气度不凡的男人,用慈爱的声音,如此称呼她 。
这两个字一脱口而出。
那个如同是高傲玫瑰一般的女孩,会红了脸,会慌了神,会气鼓鼓的跺脚。
她会一边羞涩,又一遍骄傲的命令,“不准再喊了!”
自那之后。
囡囡,这两个字就深深的记在贺东来的脑海里。
他曾喃喃自语过一遍又一遍 。
却不曾被宋清浅听到过。
“囡囡。”
“囡囡。”
“囡囡。”
唯有在喝醉酒的时候,变得为所欲为。
贺东来的声音,明明是那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
但是宋清浅却依旧紧张。
好像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夜风将他的声音,送得很远很远。
真的是……
怎么一点都不听话呢!
“不要再喊了。”
她伸手,捂住了贺东来的嘴巴。
宋清浅转开头,眼眸微垂,想要遮掩起神色中的慌乱霞红。
被捂住嘴巴的贺东来,乖乖的不动了。
只是他皱起了眉,瞳孔里的亮光不见了,变得一脸的颓废沮丧。
像是一只被扔出家门,却不知道为什么的大狗。
那往下垂落的眼角,好似无声的询问着。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喊了?
宋清浅不敢看向贺东来,怕她看了之后会心软。
她抿着嘴角,放下手,用力拉了贺东来一下。
“走,别磨叽了,赶紧回家,该睡觉休息了。要不然明天起不来——”
宋清浅这一拉,却没有拉动。
前一刻,乖乖听她指挥的“木头人”,此时变得一动不动的。
宋清浅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拉动。
贺东来看着清隽斯文,身形不像周重山那么夸张,但是毕竟也是一米八几的男人,宽肩窄腰的,藏着一身腱子肉。
胸口硬邦邦的。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哪里是那么容易说被拽动就拽动的。
如果贺东来自己不愿意,哪怕两个宋清浅都不一定能拉动他。
宋清浅实在是没办法 ,不得不转头。
等着她的是贺东来皱眉深思的疑惑。
“囡囡,你不喜欢?”
“囡囡,为什么不能喊?”
“囡囡,很好听的。”
男人好似真的不解,坚持不懈的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听得宋清浅耳根子一片火辣发烫。
她怎么会觉得喝醉酒的贺东来是一条乖狗狗,根本是得寸进尺的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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