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也知道,她爹只是个县令,若是只靠那点微薄的俸禄,他们一大家子人,如何能在永禄县活得那般滋润。
她一边不齿家人的行径,一边享受种种行径带来的红利。
她不是十岁出头的罗况文,早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说到底,她的心,与他们一般黑......
或许心黑之人,遭报应,是早晚的事。
今日,她的报应便来了。
她试图说服自己,可如今要她拱手让人的,不是银钱,不是物件玩意儿,是自己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就算是为自己的亲弟弟,她也有些不甘起来。
她抬起头,试图为自己这条性命,与沈筝争辩。
“沈大人,小女子对律法略懂一二,今日之事......”
沈筝挑眉,打断了她:“今日之事,罗况文罪不至死,对吧?”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不敢看沈筝的眼睛。
沈筝轻笑一声,恶意满满地说道:“今日在场的,有我,有余大人,有我同安县一众百姓,还有,你姐弟二人。”
少女似是明白了她想说什么,脸越发的白了。
沈筝接着说道:“若本官说,今日罗况文这把匕首,离本官的心口只有一厘远,你说,世人信谁?”
“沈大人!”
少女慌了神,止不住胡言乱语起来:“沈大人,您高抬贵手,如今我罗家已经垮了,家父不日便要下狱,家中轻则家产尽数充公,重则全家流放,还望大人......给小女子与幼弟,留条活路......”
沈筝看着她,不禁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人性,果然复杂之至。
她明明是聪明的,但今日却站在家族立场,既要又要,不肯为自己活一次。
沈筝看着她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心中也越发沉重起来,或许她不是不肯为自己活,而是不能为自己活。
只因她是个女子,且还有个弟弟,又生在罗家。
所以她生来的使命,便是拿给罗家人吸血致死,生在罗家,她是悲哀的,连自渡都难。
沈筝沉默片刻,问道:“你可知道自己家中犯了何事?”
少女有一瞬间的怔愣,罗况文也看向了她,面色不解。
她回看了一眼罗况文,眼神悲凉,咬牙说道:“回大人话,小女子对家中情况,略知一二。”
沈筝点头,敢说略知一二,那就是知晓七八分了。
“说与你弟弟听听,免得他一直污蔑本官,说本官是个索命的女鬼,呵,待会儿他死,也让他死得明白些,若成鬼了,莫来索本官的命才是。”
少女闻言瞪大了双眼看向她。
这是不要自己命的意思?她霎时间不知道该欣喜还是难过。
罗况文又挨了一拳,还是压他身上的那名汉子打的。
此时那汉子还将沙包大的拳头举着,狠声问道罗况文:“你说我们县令大人是什么?”
如今他们各村,都想将沈大人当做神仙供起来了,但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竟敢骂沈大人是女鬼?
当真活腻歪了!
旁边的村民也看不下去了,对汉子说道:“兄弟,你让开,让我也压会儿。”
罗况文疼得龇牙咧嘴,但依旧倔强地不答。
两个汉子换了班,后来的这名汉子,身形比方才那位还壮硕,竟一下压得罗况文喘不过气来。
但他是罗家人,岂能屈服在淫威之下!
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叫道:“她就是......女鬼!是妖女!她带你们种的稻子都是妖法变出来的!”
不论是那位汉子,亦或是沈筝,余正青,闻言都愣在了原地。
沈筝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沈筝?会妖法?”
系统也算妖法吗?
余正青也转过头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会妖法?本官怎的不知?嗯......给本官变俩金子使使。”
沈筝目瞪口呆地看向余正青。
挺幽默的......
片刻后她正了正神色,对罗况文说道:“妖稻便妖稻吧,往后估计你也吃不到了,害不了你。”
她又对那少女说道:“将你知道的全都讲出来。”
少女先是看了一眼余正青,她心中知道,她罗家被知府大人盯上了,之前那些老底估计也被掏地干干净净,今日她若是替家中隐瞒,毫无意义不说,自己还会惹祸上身。
她轻叹了口气,又转头看了自家弟弟一眼,眼中情绪复杂。
往日家中这些事情,爹娘是最不愿让他知晓的。
说他们心脏吧,又将自己的儿子养在暖房之中,从不知晓世故,说他们心干净吧,却又坏事干尽。
不过事到如今,罗况文如何都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全家的报应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爹爹来永禄县任职之前的事,小女子不清楚,便从来之后的事情说吧。”
罗况文呆呆地看着她,有些不愿意听。
“之前的捕头王五,是爹爹一手提携的,他之前只是个街边混混,做起事来心狠手辣。”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自那之后,王五就成了我爹手中的一把利刃,有损名声之事,爹爹全都交于他去做,若是县中来了打扮富裕的外乡人,不被王五剐干身上的油水,是走不了的,若无强权,身在异乡,钱财才是开路的根本。”
沈筝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少女偷偷看了一眼余正青,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每次搜刮上来的钱财,爹爹会分一成给王五,虽听起来只是一成,若遇富商,也是好大一笔横财了。”
罗况文张大了嘴,他姐姐在说些什么?
她说的是他们的爹爹吗?他爹爹怎会如此行事?这与话本子中的地方恶霸有何区别?!
他了解姐姐,知道此时她不似说谎,但他还是不敢相信,惊叫出声:“姐!你是不是被她蛊惑了,爹爹怎会如此!”
少女苦笑一声,看向罗况文的眼神颇有些怜悯。
“况文,这就是咱们爹爹,二位大人面前,我无甚理由污蔑爹爹,你得认清现实。”
她转过头,不再看向罗况文,而是继续说道:“买路财只是小事,毕竟剐得不是永禄县的油水,明面上还过得去,最重要的,是爹爹他在永禄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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