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穿成荒年女县令,带家国走向繁荣 > 第344章 贵的,从来只是药方子

冯千枝听到门响,猛地站起身子,心怀忐忑地捋了捋头发。

“沈姐姐!啊不,沈大人,您来了!”

她一路小跑到沈筝跟前,院中的落叶被踩出一声声脆响。

待她站定在沈筝面前时,神情复杂,有期盼,有愧疚,还有一丝紧张与不自然。

沈姐姐就是那位县令大人,那位百姓赞不绝口的县令大人......

而她,其实就比乞儿好上那么一些,她们二人,就像天上明月与池塘淤泥。

沈筝看出了她的不自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千枝还是像昨日一样,唤我沈姐姐便可。”

冯千枝眼中闪过一抹忐忑之色,小心翼翼问道:“千枝可以吗......”

“当然可以。”

沈筝牵起她的手,徐徐行至院中石桌,李时源早已起身等候。

“老夫见过沈大人。”他行礼道。

沈筝回与一礼,示意他坐下,“李大夫,身子可好些了?”

“回大人话,老夫身子已然大好。”

李时源也在悄悄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女县令。

昨日他从医馆出来,便被送至了客房,都还未仔细瞧过这位。

他在外游历多年,为官的女子,还是第一次见。尽管他再淡泊名利,但世人该有的好奇心,还是有的。

“昨日多谢大人搭救,若非有大人在,老夫性命堪危。”

他从怀中取出两个瓷瓶,正欲递给沈筝,便听沈筝说道:

“举手之劳,李大夫不必挂怀。”

李时源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客栈。

“老夫师徒二人,承蒙大人关怀,住了一夜客栈。但老夫身上......并无多余的银子,只有这两瓶养生丸,以表对大人的感激之情。”

沈筝将瓷瓶推了回去,突然问道:

“敢问李大夫,在外游历有多长时间了?”

李时源不知她为何问起此事,但还是算起了时日。

“老夫出自医术世家,奈何十六那年恰逢动乱,与家人走失。”

“动乱......”

沈筝眉头轻蹙,问道:“哪一年动乱?”

李时源想也不想便答:“宏武二十四年,洛安之乱。”

沈筝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这一动乱的信息。

“宏武”是先帝年号,光从年号便可知,先帝是个“激进派”,属于不服就打服的那一类帝王。

所以在宏武年间,动乱、战争,常有发生,不过最终都被先帝以武力镇压。

上位者之间的斗争,成王败寇。但先苦的,往往是百姓,富的,则是发国难财的商人。

可尽管先帝有令,“攻入城镇之后,将士不得欺凌百姓,不得烧杀抢掠。”可战争的残酷,何止是烧杀抢掠?

只能说。

先帝作为帝王,率先考虑的,是自己的王权稳固,百姓次之。说好听点儿,便是有国才有家。

禁止将士欺凌百姓,也只是给百姓摇摇欲坠的生活,留下最后那一点儿面子。

而李时源口中的洛安,地处大周东北,当年那场动乱,时间线拉得较长,范围覆盖极广,险些波及到上京地界。

所以,“李大夫多年来,可探寻到家人踪迹?”

“并未。”

李时源回过神来一笑,“这么多年了,寻不寻得到的,其实更多......是留个念想吧。”

“对了,老夫忘了回答大人方才的问题。至今,老夫已游历大周三十年有余。”

沈筝嘴唇微张,心中大概算了一下。

按照李时源说的年份,宏武二十四年他才十六岁,那至今年,他岂不是才五十有余?怎的......

李时源看出沈筝的惊讶,摸了摸满头银发。

“老夫的头发,是一次中毒后的症状。本以为解毒后会重新长黑发出来,谁承想,那之后长出来的头发亦是白色。”

“若想复黑,其实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草药珍贵,用在老夫身上,多有浪费。不若就如此模样,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沈筝闻言一时忘了说话,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直接了当,问了与冯千枝相同的话:

“李大夫,您可曾想过,找一处所安置?”

李时源从见沈筝那刻,或是更早,便已知她意图,但他岂会动摇?

冯千枝也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回答。

“沈大人,实不相瞒,老夫志不在此。”

听见他的回答后,冯千枝抠了抠指甲盖儿。

师傅的回答,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她就是觉得,胸口堵得难受。

“那李大夫志在何处?”沈筝又问。

“志在数以万计的大山。”

“为山中之物?”

“正是。”

李时源见自己的拒绝并未让这位县令大人生气,心中莫名生出些许愧疚。

“沈大人,老夫知晓您的意思。但......您就当老夫不识好歹。正如老夫方才所说,老夫出自医术世家。不是老夫托大,而是在那时我李家的医案、藏书与医术,在整个洛安地界,都独占鳌头。”

“但正是那一场动乱,让我李家百年来的珍藏毁于一旦,只堪堪剩下几本医案,被老夫带了出来。这让人何其心痛!”

尽管过去几十年,再说到此处,李时源依旧是红了眼。

他心疼的,是传承,是能救万千人于水火之中的百年精华!

沈筝明白,这边是昨日冯千枝口中所说,李时源想搜集试验天下草药的目的之一。

李时源拳头紧握,双手有些颤抖,“沈大人,您可知,如今百姓到医馆,想抓一副普通风寒感冒的药方,要银钱几何?”

沈筝皱了皱眉,答道:“两百文钱不止。”

“正是!”

李时源有些激动起来,“可那些药材,皆为随处可见的药材,只要认药的,便能采集,根本不值几个钱!贵的,从来都是药方子!”

贵的,从来都只是药方子。

贵的,从来都只是学识。

这两句话在沈筝脑海中,蓦然重合。

“所以李大夫您,一边集百草,一边调配药方,欲将传承留与世人?”沈筝问道。

李时源闻言有些怔愣,“您为何不觉得,老夫是想重铸李家荣光?您可知道,在旁人口中,做我们这行的,最为小气。不论是药方、医案、还是医术,都从未与旁人或同行分享,更莫说传承于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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