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亦晴强装镇定，扯出一抹笑，应下这些话。
然后以身体不适为由，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顾府，回去慕容府。
回到府邸，屏退下人。
关进房间的慕容亦晴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
秀丽苍白的脸变得厉鬼一样扭曲。
“该死的虎妖！”
若不是那只金丹境的虎妖闹事，必须向外求助，怎么会引来月皎皎一群人！
又怎会闹出搜查府邸这些事！
陈世远也真是蠢，既然都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他那府邸清扫干净了，怎么想不起他在后山干的事！
慕容亦晴心里顺着往下，把周围所有人都怨怪一遍，除了她自己。
其实，在小荷的尸体被发现之前，她又何尝想起过这个惨死的小丫鬟？
在她和陈世远眼里，只是死个小丫鬟，早就忘了。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怨怪到无人可怪，咒骂到无人可咒，慕容亦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现在的处境。
随后，她不得已，去见她祖父。
——
慕容家主院中。
听到慕容亦晴说收拾东西，举家搬离天衍王朝，去别的王朝安家，年迈的慕容家主犹豫起来。
“长春郡内的事，都由郡守处理。这次搜查，世远那边也没搜出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只要他还是这长春郡郡守，我们慕容家不会有事的吧？”
“祖父！”
慕容亦晴击破他的侥幸之心，“你忘了世远的郡守之位是怎么来的吗！”
“那又如何？他是月蕙兰的女婿，你是顾锦玉的挚友，这不是对我们更有利吗？”
慕容家主不懂他这个孙女在怕什么。
“当年我们家族派去帝都的商队听到风声，知晓月蕙兰她二弟要一跃而上，这才叫你提前去与顾锦玉打好关系。
“我们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家族能有今天，为了我们慕容府能成为长春郡一大家族吗！”
他们与顾家三房交好，这就是一面免死金牌！
顾锦玉还为陈世远留下一个女儿，月蕙兰死了女儿后，只剩外孙女这点念想。
只要陈幼安这个女儿在身边，陈世远就不会轻易倒台！
陈世远又心仪亦晴，愿意为她付出。
这桩桩件件，都对他们慕容府最有利！
慕容家主还完全不知具体情况。
直到慕容亦晴说出：“祖父！你别说了……若是顾锦玉，就是陈世远杀的呢？”
“什么！”
慕容家主拍桌站起，立马环顾四周。
看四下无人，他才焦急踱步，心里盘算起来：“这事儿瞒得住吗？现在有多少人知道，还没查出来吧？”
见慕容亦晴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慕容家主呵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这时候了，还不一五一十地说！”
慕容亦晴只得交代：
“两年前的一天，我去郡守府看望顾锦玉。顾锦玉婚后迟迟未孕，心有忧愁，和我喝了两杯酒。
“她睡下后，我在郡守府后院透气，正好碰上陈世远。
“我们……说了点往事，不料顾锦玉的丫鬟小荷来找我，正巧看到我和陈世远、有些亲密。
“小荷一根筋，对顾锦玉最是忠诚，收买无用。我们怕她将事情捅到顾锦玉那里去，便把她抛进后山枯井，用张符箓封了起来。
“反正顾锦玉不能修炼，什么都不会知道。
“这事就这样过了，我把我的丫鬟秋实送给她，让秋实在她身边伺候，也算补偿。”
慕容亦晴提到秋实，脸上怨怼之色更浓。
她是让秋实去顾锦玉那里盯紧顾锦玉，免得以后自己去郡守府，再闹出什么小荷那样的岔子。
没想到顾锦玉收买人心的手段那么高！
“我平日待秋实不薄，本以为她知道怎么为我办事。
“没想到才去顾锦玉那里待了几个月，她的心就开始向着顾锦玉那边，胳膊肘往外拐！
“若不是有她的卖身契和她的父母弟妹在，想来我以前还真拿捏不住她！
“后面顾锦玉诊出有孕，带人去找小荷的次数变少，静心在府上养身子。秋实一直陪在她身边，她便提出要把秋实的家人也接到郡守府当差。
“还不等顾锦玉把人接进府，秋实那丫头就反了，向顾锦玉告密，把我和陈世远还有小荷的事情捅到顾锦玉面前。
“那天正好陈世远私下将我接进郡守府赏月，我们都以为顾锦玉将要生产，身子重，早就歇下。
“结果顾锦玉冲过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她亲眼看到，不管我们怎么解释，她铁了心要和陈世远和离，要让陈世远付出代价。
“陈世远和她拉扯，情急之下……动手打了她。
“陈世远再怎么也是个先天境修士，顾锦玉只是个凡人。
“挨了陈世远一巴掌，顾锦玉直接被扇飞出去，动了胎气继而难产身亡。”
慕容亦晴越说，她祖父的脸色就越难看。
“你们、你们两个混账！”
这话骂的当然不是两人私下里的作风，而是：“你知道我们为了搭上月蕙兰，赔出去多少笑脸精力吗！你和陈世远就那么克制不住，要在顾锦玉眼皮子底下做这档子事？”
慕容家主越想越气，反手一巴掌甩在慕容亦晴脸上。
慕容亦晴捂住脸，立马跪下，流泪反问：“凭什么我事事都要被顾锦玉压一头！
“她自己留不住男人，还成了我的错？
“论长相，论修为，我样样都不比她差！我差就差在没有一个好娘，没有一个能勾搭上长公主的好舅舅！”
慕容家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能勾搭上长公主，就是她们的本事！你让陈世远去勾搭一个看看！”
他现在都没有力气再和这个孙女去争这些口舌。
此事要是捅出去，陈家完了，他们也完了。
但这趟来长春郡调查的人都不是好招惹的，个个有修为有背景，也做不了什么手段。
难道……
真的就只能舍弃长春郡的一切，逃去别的王朝吗？
“该死的虎妖！”慕容家主啐了一口。
如果不是虎妖袭城，那些人死都死了！这些陈年旧事一起埋得死死的，根本没人会去挖它！
“但按你刚才说的，你们已经把知情的人都除干净了，上面那些人再怎么查又能查到什么？”慕容家主继续问。
如果能有一丝希望，让他们安全留下，他是真的舍不得放弃慕容家在长春郡积累的家业。
“祖父，还有一事。”
如果仅仅是刚才那些事，要慌也是陈世远比她先慌。
陈幼安的事情才是最让她慌张的。
“顾锦玉难产生下的那个女儿，从小就不让我靠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靠近她就哭闹不止，邪乎的很。
“但我已经到了这副田地，除了陈世远我没得选。我得靠她才有理由进郡守府，且不让月蕙兰反感。
“所以我给她……用了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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