毌丘俭:“……”
他就这么看着刘邦用一句句话,让面前所有将士都疯狂了。
没错,彻彻底底的疯狂。
扪心自问,若他同样一无所成,只能在军中当个大头兵的话,面对天子许下的种种承诺,他也同样会心动,也同样会甘愿舍弃这一身性命,去为家中老小留下世代的富贵与荣耀!
他回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亲兵。
这些可都是跟着他南北征战十余年的绝对心腹,此时都有人眼中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这些年,毌丘俭绝对是没有亏待过他们任何人的。
奈何天子放出的这饵料太香,香到足以让几乎所有的将士舍生为他卖命!
天子的这一番许诺,是他无论如何也给不了的。
看着这些近乎疯狂的士卒,毌丘俭隐隐好像猜到了,天子想做什么!
“陛下……”
他正想开口发问,就看到刘邦冲着他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用问,就是你想的那样。”
想根除士族,该怎么做,没有人比刘邦更擅长了。
所谓士族,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曾经的勋贵一直利用自己的权柄,不断巩固自己的地位,最终达到了改朝换代却无法动摇他们地位的存在。
既然如此,想根除这些人,就得让处于上层的人开始轮换。
谁有能力,谁就上。
没有能力的,就乖乖下去。
这段时间以来,他不断放出种种利益,为的就是重新扶持起一批勋贵。
将眼下士族门阀的权柄尽数拆分开来。
什么?仗着自己祖上的荣耀便想要一直流传下去?
或许在曹魏亦或者司马家手里可行,但现在是在他刘邦手里!
“明白了……”
毌丘俭得到了答案,心情不由得与下面这些将士们一般,越发激动起来。
打压士族,扶持勋贵。
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从前的大魏,不论在对外的战争中立下多大的功劳,只要失去兵权,回到京师,那就得乖乖低头,看世家的脸色。
陈泰就是这其中最为显著的例子。
蜀中汉军的多次进攻被他一手挡住,东吴的攻势也同样被他化解过数次。
这样的一个人,听话的被削去兵权,回到京师之后,也只能乖乖的仰人鼻息。
他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同样的事情,在大魏发生过无数次。
但凡他们这些武将勋贵都能得到应有的地位,他们又有多少人还愿意冒着被猜忌的风险死死握着兵权不放呢?
若将士们都能够凭借军功从朝廷换取应有的待遇,又怎么会生动乱?
大魏有这等明君,若此战真能拿下京师,兴许这天下,也真的是太平有望!
只是,这京师真的那么好攻下吗?
毌丘俭已经暗暗下定决心。
若接下来刘邦的谋略难以保证自身安危,那即便是忤逆天子之意,他也不能让其用自身冒险!
刘邦没有管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将目光看向下方目光激动的将士。
“朕需要五百人,陪着朕一同赴死。”
毌丘俭:“?”
他上前两步就要开口劝谏,却看到刘邦伸手就将他拦住。
“毌丘将军,现在是朕的旨意,莫要抗旨,也莫要质疑朕的决定。”
“朕的话已经说出去,君无戏言,今日这京师若是攻不下来,朕愿意与诸君一同赴死!”
“诸君,五百人,无论死活,老少妻女朝廷抚养,族谱单开,百户世袭罔替。”
“愿意陪朕赴死者,上前一步。”
话音落下,就看到所有人齐刷刷的往前走了一步。
“愿随陛下赴死!”
“我等皆愿!”
“虽死无悔!”
到了这一刻,他们哪还能不知道天子口中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天子要亲征,眼下挑选的,就是天子的亲卫!
“既然诸位都愿,那就请毌丘将军替朕挑选五百精兵。”
“配上最好的兵器铠甲,准备最好的饭菜。”
“另外,给朕准备些酒,替诸君,也替朕壮行!”
这一刻,毌丘俭总算是确定了,没有人能够改变陛下的决定。
但也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动摇了自己的信念。
兵力对等的情况下,好像也未必不能攻下京师?
天子亲征,亲自冲锋陷阵。
他不敢想,看着九旒龙旗真正冲锋在前的那一刻,军中将士该有多么疯狂!
这是一场豪赌。
天子将自己送到敌军的兵锋之下,若被敌军所杀,那自是万事皆休。
可若是短时间内,敌军没能冲破亲卫的重重阻碍,那剩下的将士们就会让城中士族门阀子弟知道,何为疯狂!
“毌丘将军,还不去?”
见毌丘俭还愣在原地,刘邦有些不满的催促一声。
“遵旨!”
彻底想通了天子的打算之后,毌丘俭再无丝毫犹豫。
既然陛下都不怕,他又何必扭扭捏捏!
正如天子所言,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劝阻,而是配合,抓住一切机会,彻底撕开京师的防守!
片刻之后,炊烟在营中飘起。
军营里所携带的粮食、各类肉,都如不要钱的一样被扔进锅中。
一时间,香气弥漫了整个大营。
不少站在外围的将士闻的口水都止不住了。
但这个时候却没有任何人有半点意见。
所有人都知道,锅里煮的饭菜,以及正被搬上来的好酒,都是壮行的。
看着那些面前摆着大碗,静静等着饭菜的士卒,他们眼中没有嫉妒,只有羡慕与敬佩。
待得伙夫将饭菜搬上来,每个人都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那肥肉都在碗里堆成了小山。
“要说,还是这壮行饭吃着够劲,你瞅瞅,这肥肉都是一整块的!”
“那边的,你饭桶啊,盛这么多饭,不怕等会冲锋的时候跑吐了?”
“怎么的,爷就是能吃,上了战场也比你能打,不服?”
“呵呵,你小子,老子等着看,上了战场,非得跟你比个高低!”
“少说两句吧,有这吵吵的劲,不如多吃两块肉!”
“乖乖,这一大碗好酒,陛下这次竟然这么大方!”
最后一句话刚出口,那人脑袋上便扎扎实实的挨了一下。
“你这话说的有毛病,乃公何时不大方了?”
“你们要是能活下来,乃公能比现在还大方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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