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潇仍是拱手,语气却无比坚决:“卫潇认为不可!”
流梦影看着他,殿中气氛一时凝结。
良久,流梦影方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我早知你定会如此回答,”她似是自语,又似是对着殿中某人道:“你都看到了,我早说过,卫潇这个人,是很难被威胁到的。”她叹了一口气:“他曾救过我一命,我怎好再继续为难于他?”
一个冷如薄冰的语声,忽自殿中响了起来:“女主多虑了!卫潇是天界的武神将,出任幻之灵国一个区区的天统大将军,对他又有何难?他只不过是,不愿供我们驱谴罢了!”
跟着一个红衣的人影,自座上站了起来,仿若一朵红云般,缓缓走到卫潇面前。
这个人虽然身着一身如火红衣,不知为何,给的感觉却冷得象冰。当他站在卫潇面前的时候,卫潇浑身的毛孔不由下意识的收紧,他知道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必将是一位极可怕的对手!
这个人,就是幻之灵国的祭司大人,幻若尘!
“卫潇,我国主以一国之安危相托,你真的……不肯答应么?”幻若尘的语声,听起来并不严厉,然而其中的威胁意味,却比之方才的流梦影,浓厉了百倍。
卫潇神识,下意识的扫过大殿的后面,大柱之后,以及门外。
然而奇怪的是,殿内外并没有埋有伏兵。
神器昊天剑感受到了威胁,已在他灵墟之中鸣动不止,跃跃欲出。
卫潇按下拔剑的冲动,语声沉静:“卫潇已说过,卫潇非幻族子民,若强行出任三军统帅,必须招致军士不服,无法号令三军!”
“那又有何难?”大祭司将双手望天一举,冷声长笑:“三军之中,谁若不服,便跣足剜眼,发配苦寒之地,九族皆为奴隶,刺配随军,如此一来——我看还有谁敢不服?”
“可是,”卫潇看了旁边的几人一眼:“幻之灵国将材极多,不唯在座的几位,就是听说贵国的武烈大将军楼烦,也是出身自将军世家,乃是一员猛将!”
大祭司凤目中放出凛凛之光,步步紧逼:“我以占星之术夜观天象,星象显示,只有你卫潇,可以救我幻之灵国于水火,——你是不相信我幻若尘的占星之术,还是不肯听从神的意旨?”
他的一只手蓦的挥出,却不是劈向卫潇,而是指向一旁站立着的白浅予,掌尖上一道紫光蓦的放出,照在了白浅予的身上。
白浅予只觉得心口一跳,似乎有什么在心中蠢蠢欲动,脸色顿时变的煞白,跌倒在地上,面上迅速笼罩起了一股黑气。
卫潇连忙抢上一步,一把扶起了白浅予,看了她一眼:“是尸毒!为什么这个时候尸毒会发作?”
他按了一下白浅予手腕,只觉得脉博跳得厉害,似乎是她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控制着心脏的血液流动,白浅予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灰白,仿佛是笼罩上了一层死气,丝丝缕缕的黑烟,围绕着她的身周飘荡,如同鬼魅。
“浅予,浅予!”卫潇握着她的手,只觉得连指尖也变得冰凉,连连唤道:“浅予,你振作点,不要睡过去!”
他忽似响起了什么,抬头看向幻若尘:“普通的尸毒,没有这么厉害,也不会拖延到这个时候才发作——是你,是你做了手脚?”
“呵呵,”幻若尘手抚长发,冷冷一笑:“现在才想起来,也不算太晚。”
他将衣袖猛的往后一带,卷起一团红云,双手负于身后,冷冷注视着卫潇:“我早料到你不会那么心甘情愿屈服于我,卫潇,所以——我事先在那将死之人的身体内,种入了幻思之树的种子,我国举国皆知,幻思之树的种子含有剧毒,能使人致幻致死,再让剧毒树种混合在尸毒之中,进入到这位好心想救他的白姑娘体内。”
他昂首冷冷的望向承光殿顶:“你若想救这位白姑娘,就考虑下我们的条件吧!”
“原来,”卫潇猛的醒悟过来:“早在我们踏上幻之灵国的时候,这一切你早就算计好了!”
他看着红衣的大祭司:“你先是利用渭城被屠城将死之人的尸体,对浅予种下幻思树种的剧毒,再通过建木之树的法力,将我们引入战神风后的珍笼,试验我是否能通过战神的传承,若是通过,便再由重明鸟接引,将我们带入你的承光殿,你苦心经营的这一切,无非是要我胁迫我答应你,替幻之灵国挂帅出征!”
“那又如何?”幻若尘猛然踏前一步,俯下身,逼视着卫潇,五色眼眸霍然绽放出妖异的光芒:“知道了这一切,又如何?卫潇,你还有选择吗?!”
卫潇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好,我答应你。”他只说了这五个字。
五个字,从天界的武神将嘴里说出来,便是一诺千钧。
幻若尘的凤目中,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
“不、不要答应他,卫潇,”白浅予强撑起一点意志,嘴唇苍白:“我不会死的……在这个异世界之中,没有人能伤害到我的,你……不要答应他!”
卫潇看着她,白浅予的脸色已经变得灰败,如同一朵鲜艳的花,即将凋谢,黑气萦绕在她的身周,鬼魅般不散,他将她紧抱在怀中:“不,浅予,我不敢赌……”
那个几乎从不流泪的人眼中,缓缓滴出一滴眼泪,落在白浅予苍白的脸上。
“这就对了!”幻若尘的语声,悠悠响起,一粒紫色的药丸,自他掌中飞出,慢慢的移动到白浅予唇边,落了下去。
就在药丸落入白浅予唇中的那一刻,她身周的黑气散去,面色一点点的恢复,一点点的红润起来。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看起来虽然仍旧有些虚弱,却已经好了许多。
卫潇扶着她的身子,慢慢站立了起来。
幻若尘挥了挥手。
早有侍立在旁的宫女,将天统大将军的龙鳞亮银甲捧了上来,一件件替卫潇穿好,最后一个宫女走上前来,将凤翅银盔替他戴在了头上。
红衣的大祭司退后了一步,眯起凤目,细细打量了一番,忍不住拍了拍手掌:“果然英武不凡,当年天界的武神将,便是这等模样吧!”
一名金吾卫紧急步入殿中,双手呈上一个木托盘,盘上搁着的是天统大将军的帅印和重明鸟青木令符。
幻若尘道:“幻思之国中,子民们最信奉的两样神物,一样是神鸟重明鸟,人们都相信它能祛除灾祸,辟除猛兽妖物,带来吉祥;另一样便是神树幻思之树,种在郦都之郊,每年十二月十五,幻思之树会降下神力,迎接万民的朝拜。所以这枚重明鸟令符,也是象征三军号令的最高令符。”
卫潇面无表情的听着,一手扶住白浅予:“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他转身便欲离去。
幻若尘却似忽的想起了什么:“哦,我忘了提醒你们一件事,”他凤目中凤光闪动,狡黠无限:“这颗紫玉宁神丹,虽然是幻思之树种的解药,却只能管三天,”他慢悠悠的道:“也就是说,每隔三天,这位白姑娘必须服用一颗解药。”
“你!……”卫潇目中怒意一闪,却是硬生生忍住。
幻若尘微微一笑:“每隔三天,我会令信鸦为你们衔来解药,只要你们肯听话的话!”
卫潇脚步一顿,转身走出殿去。
他的身后,一向沉默寡言的轻缨将军涉归追了出来:“大将军,我陪你您去将军府!”
他一直追到卫潇和白浅予面前,拱手道:“大将军您初来我国,定然有许多不熟悉之处,末将愿鞍前马后,为将军效劳!”
卫潇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
只觉得这位看起来面貌略显文秀的轻缨将军,竟有一股沉静从容的气度,语气稍作缓和:“如此有劳了!”
涉归看向殿内,压低声音道:“国主和大祭司,对大将军也是仰慕已久,求才若渴,不得已才出此手段,万望大将军不要介怀!”
卫潇看了看怀中的白浅予,摇头道:“他们怎么对我,卫潇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我担心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胜负难料,即便是卫潇,也不能保证场场皆胜,我只是担心浅予……”
涉归再拜了一拜:“大将军气度非凡,涉归久已仰慕,今日一见,心下早已折服。若在战场之上,涉归定会拼了性命,也会助大将军攻城拔寨,以保得这位白姑娘平安!”
卫潇点了点头,三人一齐往大将军府而去。
承光殿中,众人皆散去,只剩下红衣的大祭司和少司命妙歌。
殿中静得听得见铜漏滴水的声音。
良久,幻若尘方抬起支着的头颅,一手握着一支长长的重明鸟火羽,看向靠窗静静站立着的绿衣少女:“妙歌,你说我这样的苦心经营,有错吗?”
不出意外的,面上罩着白纱的绿衣少女只是回过头来,没有回答。
“呵呵……”幻若尘将火羽的尾端,来回拂过下巴上的肌肤,目中涌起一股血红之色,自顾自的答道:“若是为了心中的那个愿望,怎么样的手段,都不算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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