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讨海人已收获了许多海鱼,陆续拉动绳索,爬上船来,船上大大小小竟堆满了十尺见方的海鱼,有大有小,除了银色、灰色、黑色的普通海鱼,竟还网上几尾新鲜得活蹦乱跳的深海鱼,其中三尾全身通红得象珊瑚、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白点,其中又有九颗黑点,乃是深海中罕见的东海九星斑,另外两尾金光闪闪、身上如同印着一个个的金钱,在夕阳光辉的映照下,颜色煞是鲜艳好看,是更为罕见的仙品钓鱼鳌。
简七在二楼甲板上看见,喜不自禁,挥手叫道:“将那三尾九星斑和仙品金钱鳌送上来!别的就不要了!”
忽听水面“哗”的一响,那手执小银刀的珠女自水面下冒出头,双手攀着绳索,爬上了甲板,那一身鱼皮裙经水浸过,色泽却更加鲜亮,衬着她一身曲线姣好的身躯,水珠从她黑色的长发和黝黑的皮肤上滴下,竟别有一种诱人的美丽。
她将小银刀插在腰间,双手空空的走到甲板上,拿起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和身子,面色却极沉静,看来这一趟下海,她什么珠子也没采到。
常胜看得大口吞了口口水,一向淡薄的脸上浮起丝笑意,戴着翠扳指的手扶着船舷,大声道:“那个珠女,你若是肯亲自将鱼儿给送上来,我身上这些金珠银宝,你爱上那样便拿去!”
他人虽生得瘦,却是三人里头最爱打扮的一个,右耳上打着个金耳钉,脖子上挂着个墨玉佛牌,手腕上戴了串蜜蜡佛珠,手上除了大拇指上那枚最为贵重的翡翠扳指,还另在无名指上套了枚金戒指,腰上还别了个手掌大的玉佩。
别人看他这一身,就是个海个淘金的暴发户出身,浑身金银珠宝恨不得堆起来,生怕别人看不见,他自己却不以为意,一向觉得自己这样打扮甚美、甚出众、甚是一表人材,显得既多金又帅气,既华贵又有格调。
此刻,他正摆出一副自以为最迷人的笑容,看着下层的珠女。
珠女抬起头,一双美丽的眼睛,淡漠的看着他,缓缓开口:“真的?”
她的语声略略有些沙哑,如同被海水浸得发渍一般,却更加平添了几分妩媚与性感,男人听到她这样的语声,再配上她那样淡漠又似乎诱惑的神情,几乎要为之发狂。
常胜看得眼睛发直,喉咙有些发干的道:“自然是真的。”
珠女道:“那你说话可要算数。”
微微一俯身,自一堆杂物中捡出个托盘,将那三尾九星斑和两尾金钱鳌拎起鱼尾,一一甩进盘中,然后双手托起托盘,踩着楼梯,眼睛望着常胜,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
——这样完全没有诱惑的姿势却最是撩人。
她眼睛里明明没有诱惑,然而一步一步蹬在木梯上的声音,却象是踩在男人的心头,让男人的心不由咚咚打起鼓来,连呼吸都要紧张起来。
她明明是在看着常胜,可是常胜身边的每个男人,都觉得她仿佛是在看着自己。
就连一向色心不动的宁无欲,也几乎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果然是个尤物。”宁无欲感叹了一句,完全没有预兆的掉过头来,看向卫潇:“卫兄以为如何?”
不待卫潇回答,他又顾自笑了一笑:“我倒忘了,在卫兄的女人面前谈论女人,大是不该,该掌嘴!”
白浅予知这宁无欲从上得船来,就没安过什么好心,此举又意在挑拨自己和卫潇,便道:“不妨,这珠女我也喜欢的很,正想听听卫潇的评价。”将头掉向卫潇道:“卫潇,你说说,你对这个珠女感觉如何?”
宁无欲也颇是期待的看着卫潇,看他怎么回答。
卫潇沉吟了一下,道:“宁庄主不觉得她的美虽美,却是美而近妖么?”
宁无欲眼睛眨了一下,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卫潇道:“传闻东海之上有鲛人,水居如鱼,善于纺织,可以制出入水不湿的鲛销,且滴泪成珠,他们有男有女,却个个都生得极美,是那种致命的、言语无法形容的美,只要看见他们的远航客,都会被他们所诱惑,不愿离去,忘记一切,神情恍惚,直至成为他们的食物,就连船上的财宝都会被他们洗劫一空——所以他们也被人称为‘海妖’,言其极美近妖之故。”
他顿了一顿,看着缓步而上的珠女:“若说能与传说中海妖相媲美的,便是这个美而近妖的珠女罢!”
宁无欲随着他的目光回头望了珠女一眼:“但她的眸子,分明是魔族人的紫色。”
慨叹了一声:“身为一个魔族,竟能拥有媲美鲛人族的美貌,这个普通的珠女,也不算普通了!”
说话间,珠女已经双手端着装着五条大鱼的木托盘走了上来,那五条海鱼足有十几来斤重,托在她的手中,却稳稳当当,五条鲜活的鱼上蹦下跳,却离不开那托盘一尺范围之内,这珠女竟是在托盘上下了禁制。
她赤着双足,脚步稳稳的走过,在甲板上留下一行水渍,手臂和腿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紧绷,显出一种健康美丽的线条。
甲板上几乎所有男人的眼睛都在随着她身形的移动而移动。
她将托盘端到简七面前,俯身蹲下,说了一个字:“给。”
简七麻利的接了过来。
他此刻已在甲板上的一大块空地上支起了烤鱼的铁架,那铁架做得甚为新奇,底下一层是放炭的,一共有二十四个置炭格,排列的整整齐齐,简七在每个置炭格内先放上一层熟炭,又再放上一层生炭,将木炭生着。
然后他从木托盘中一手捞起一条东海九星斑,捏住鱼尾将鱼头往地上猛的一掼,将那条方才还活蹦乱跳的九星斑掼得昏死过去,然而拿出一柄细长而锋利的剖鱼刀,沿着鱼肚将鱼身一剖而为两半,在鱼身上划出数条一字刀。
然后他将鱼身上抹上黄酒、调料,腌制了起来。
简七的手法极为麻利,看的人眼花缭乱,不一会儿功夫,三条九星斑和两条金钱鳌全被他如法炮制完毕。
空气中充满了一种腌制的酒香。
常胜将眼光偷偷从简七的身上移开,目光在珠女身上的几处来回逡巡。
他正自偷瞄的得趣,却不妨那珠女仿佛背后长了双眼睛似的,蓦的回过头来,黝黑的脸孔上,一双眼睛如星星般,亮闪闪的看向他。
常胜被她看的心头一惊,转眼发现这珠女并没有生气的意思,顿时嘻嘻笑了起来。
珠女忽而起身,向着他走了过来。
她走路的姿势,比常胜在沿海各地的青楼妓馆中看到的那些女子不知好看多少倍。
常胜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珠女走到常胜面前,美丽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你刚才说,我若是亲自将这些鱼儿送上来,你身上的金银珠宝,我爱哪样便拿哪样,是吗?”
常胜呆呆道:“是的。”
珠女目光在他身上从头到脚一扫,那一眼,竟仿佛是个珠宝大行家般,一眼便将他身上的披挂穿戴全看个一清二楚。
不但常胜,连旁人都有这样的感觉,珠女那一眼,似乎已将他帽子上的明玉、耳朵上的耳钉、脖子上的佛牌、手碗上的珠串、手指上的扳指和戒指,连带腰上的玉佩、靴子上镶的明珠,全部标出了一个价钱。
普通小门小户在海上的讨生活的珠女,是绝不会有这样的眼光的。
只有那些米珠薪贵、钟鸣鼎食、三代巨富之家出来的世子世女们,才能有这样毒辣的眼光。
而那些富家的世女们,又绝难象珠女这样穿着这么暴露性感的衣服,也绝难拿自己的性命在海上采珠。
她有着可媲美鲛人的摄魂美貌,艳压青楼女子的魔鬼身材。
却又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魔族女子。
这珠女的来历,在船上这一众人眼中,从头到脚都成了谜。
珠女将一只手搭在常胜的脸上,指尖缓慢的从他的脸侧抚摸到他的耳垂,在他右耳的金耳钉上停留了片刻。
常胜被她的指尖轻抚得心里发痒,连呼吸几乎都要停止。
珠女的指尖又沿着他的脖颈下滑,落在他胸口的墨玉佛牌上。
这墨玉佛牌可是价值不菲,乃是常胜当年行船过石浦坞时,跟一个当地的珠宝商拿十斛海珠换来的。
那墨玉佛牌本是那珠宝商的镇店之宝,然而却从没见过那么多明晃晃的、晶莹剔透的海珠,比近海或者内河的珍珠都要圆润,心里盘算着这十斛明珠卖出去,他的珠宝店便要发了,生怕常胜反悔,便急匆匆的跟常胜换了,一时也没来得及问来历。
那十斛明珠朱翼还未必知道,常胜和老陆却是心知肚明的,那是他们在深海采集的鲛珠,也就是鲛人的眼泪化成的珠子。
这鲛珠采集倒并不十分艰难,然而采集的过程却有些隐秘而残忍。
据说要鲛人流出眼泪,需要让他们看到美丽女子的死亡,常胜当年便是从青楼买了个重病将亡的红姑娘,将她带到鲛人聚集的深海区,在她身上绑了石头,将她推下海去,让那些鲛人看见,等到第二天再来时,找了些讨海人下海,果然收集了十斛鲛珠。
诚然那红姑娘是重病将亡,然而常胜这做法,却有些泯灭人性,不足为外人道。
鲛人是个奇怪的种族,他们喜欢引诱杀害陆地上的男子,却会为女子的死亡而流泪,据说这是跟他们既残暴又敏感的天性有关。
珠女的手指在常胜脖子上的佛牌前停留的略久一点,目光也如海浪般变幻不定,却是眼睛一转,手指已灵巧的沿着常胜的胳膊,抚上他的手背,将他的右手一握。
常胜的心顿时一紧。
心跳都快了几拍。
他听得珠女用有几分沙哑而诱惑的嗓音对着他的耳朵道:“你手上的这枚翡翠扳指,我看上了,就送给我好么?”
常胜还没答话,忽觉手指一空,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早已被珠女拂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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