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姝毓认真的听着,当她发现师弟竟然改口叫师傅那一瞬间,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浓浓的泪花。这个背负太多的师弟,终于松口了,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知道该有多高兴。
掌门没有停下,接着又道:“那年我还年幼,凭借一身修为胆识,历经十年路程,踏上了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中郡。’中郡的确是天子的摇篮,修士的圣地。四方英杰荟萃云集,各种妖孽天才层出不穷。因为年少轻狂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被四处追杀,走上了一条亡命之旅。”
“哎!师弟当年人称天才童子,最终……”
“天才童子?”
掌门自嘲一声,“在亡命路上,我被一位年轻漂亮的少女所救。看那女子蕙质兰心,玉貌绛唇,妙音天籁,肤如凝脂。当时还以为天仙下凡,举手投足间流露着一种温婉细腻,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说到这里,掌门老脸微红,情绪波动也很大,似乎回到了当初那幕砰然心动的时刻。回神之后再道:
“那女子随我回道重阳门后,岂料师傅雷霆大怒,坚决不同意我们两人的婚事。那年刚好‘死海森林’开启,当时为了躲避师傅,一气之下就踏进了死海森林。”
钟姝毓听的津津有味,她知道后面的事情,却不知师弟那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她出关那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木已成舟。
掌门讲的时而兴奋,时而忧伤,时而痛苦,时而绝望。
又听他徐徐道来,“在死海森林中,我们虽然伤痕累累,收获却也颇丰。无意中还得到了上古剑决‘九煞玄阳决。’此书霸道无比,非男子,非金丹以上修士不可修炼,极为刚烈。我因贪那华丽剑招,开始迷恋起来。”
“就是本门不传之决,‘赤炎玄天决?’”
钟姝毓的问题掌门没有回答,仿佛沉默过往一般,又道:
“岂料,因我一念之贪,铸下此生弥天大祸。常说祸不单行,在死海森林关闭修炼剑决之日,因修为不够,阴阳不调走火入魔。那女子为了救我竟然将她宝贵的天阴之气(处子元阴)渡我体内,方才保我一命。等我醒后,不仅自己经脉尽断,那女子更是气若游丝,危在旦夕。”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钟姝毓一幅恍然大悟的说道。眼中莹泪打转,仰头刹那,强行止住。
此刻的诸葛雄已经不是昨日威风凛凛,威震一方的掌门,而是一位饱受岁月洗礼的蹉跎老者。那雄厚的背影开始萧条下来,满头白发更是给这位老者平添了一抹沧桑。
浑厚的声音微微颤抖道:“那一幕深深的刻在我的生命里,虽说后悔莫及,痛不欲生,又能怎样?大错铸成为时晚矣!只觉天昏地暗,脑袋一沉晕厥倒地。”
“后来你们就被芜城其他门派修士带回来了?”钟姝毓插话道。
讲到伤心处,难免泪潸然。掌门双眼浑浊,泪水流动。往事总是那般让人痛彻心扉。
“也算上天有好生之德,被人救了回来。等我二次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那女子泪眼婆娑的憔悴模样。当时失而复得的心情已经无法形容了。”
“可怜的师弟,再后来就是梦曦仙子……”
钟姝毓本想接过话来,掌门轻轻的摆摆手,看他手掌滴滴淋淋血迹斑斑显然心碎的已是一塌糊涂。喃喃道:
“再后来……再后来……直到那女子仙游那日,我才知道所有的一切。”
“当我醒来后,短短一月的温馨时刻一闪而过。在那女子的鼓励下,使我重拾信心开始重新修炼。那女子一直不离不弃陪同左右,师傅也奇怪般的没有阻挠,并且替我续脉疗伤,以灵养力。还把那剑决简化改版,立为重阳门的镇门之宝。不错,正是‘赤炎玄天决,’”
“唉!可惜好人不长命,好景不长在。直到那女子临盆在即我才知道,原来那日救我之后竟然身怀六甲,是我一直苦于修炼却抹杀了她最后的幸福快乐。”
“师弟何必自责,梦曦仙子怎会怪你?你又怎知她不快乐呢?女人的快乐你有何曾了解过。”钟姝毓似乎触碰到了内心的某个角落,忧郁的说了一句。
掌门微微抽搐一声,起手擦掉泪水,又道:
“原来,那女子竟然是天绝体。这种体质极其罕见,在体质没有觉醒之前不可破身。一旦破身,生命堪虞。原本那女子家族中,有一秘法可保百年无忧,并且还有一丝机会在百年内觉醒体质。可惜!那女子为了保住腹中胎儿谢绝一切。”
话音刚落,仿佛感染了上天,一阵狂风骤起,晴天白日,骄阳烈烈,蒙蒙细雨飘下。掌门任凭细雨沾身,眼眶泪水借着细雨终于肆无忌惮的淌落倾洒,精钢瞬化绕指柔。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接着又道:
“谁曾想到,等胎儿诞下之时,竟然遗传了那女子的体质,且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怪异的是心脏还在跳动。师傅见状不忍,把那胎儿暂时封印起来,直到那女子走后,师傅跟着消失了数年。”
“后来那胎儿呢?师傅有没有告诉你如何处置了?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钟姝毓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掌门依旧迷失在自己的往事中,仿佛全部统统倒出来,才能缓解他的伤痛。
听他微带哭腔,神伤心碎的讲道:
“直到诞下胎儿那刻,那女子才告诉我一切。原本当年在中郡,她是受人之托暗中保护于我,若非命悬一线之际,她始终不会露面。原本师傅大发雷霆不愿我二人成婚,因为他早已知道她的体质不同。原来那女子竟是元婴修士,为了让我开心,独自忍受死海森林的百般压迫折磨。原来的一切,竟然都是因为我的自私造成的。”
“也是那一刻,我才知道她的名字“重阳梦曦。”
一个名字,竟然用最柔软的声音缓缓吐出,好像生怕把这名字喊破似的。
“我做梦也没想到,那个让我内疚一生的善良女子竟是师傅的亲生女儿。我恨师傅,恨他没有将一切告诉我,使的梦曦受了无妄之灾。我恨他为了保住梦曦腹中胎儿不肯用那秘术保住梦曦。我更恨我自己不该年少轻狂独闯中郡。我心中一百个,一千个恨,师姐你可知道?”
“一个完美无瑕的女子,一个别样美丽的女子,一个为我生儿育女不肯自救的女子,一个善解人意舍身取义的女子,我诸葛雄又有颜面配做他的丈夫。师姐,我的痛你知道吗?”
“她为我与父争执,为我逃去家族,最后闭眼那刻,对我百般安慰,其中的种种心酸,师姐你可知道?”
说道这里,掌门已经泪眼朦胧,整个人仿佛一下子黯然很多,额鬓白头更如雪样艳白,整个身躯也随之躬偻而下。沧桑的韵意在他身上表露的淋漓尽致。这一幕让人看的好不心酸凄凉。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才能让他如此觉悟。
从他简单的讲述之中了解原委,却无法身临其境体会他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钟姝毓同样泣不成声,梦曦她有幸见过数面。她的美是浑然天成的,她的美是与世无争的,她的美集天下之美德,聚尘世之贤德。她的美已经升华到了一定完美境界。不单单是外表,那颗贤良淑德的心更是淹没了这一世的人。
这并非钟姝毓夸大,与那女子对比,似乎除了自惭形秽其余皆无可比性。即便有心比较也被那一笑容净化的干干净净。就连嫉妒的心都生不出来。
轻轻拍拍掌门颤抖的肩膀,“师弟,命数,命也!我们也非神非仙,人各有命强求不得,梦曦在天有灵不希望看到你这般伤心。原谅师傅吧,他老人家失去女儿的痛不比你少。师傅从小就疼爱你,他也不希望你一直消沉下去。”
“师姐说的我何尝不知,师傅从小养我成人,对我百般呵护。只是想起梦曦就忍不住抱怨。其实我哪有脸面去恨师傅,只不过是怕他老人家看到我这个狼狈的徒弟。好了师姐,憋在心里话说出来了舒服多了,你就放心吧!”
钟姝毓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大殿说道:“师弟刚才所讲和后山历练名额有何关联?”
掌门转过身来,恢复以往的威严,沉声道:“当年我与梦曦昏迷死海森林,便是七煞门的胡景,玄符派的一名女修以及芜城许家人所救。师傅为了答谢他们的救命之恩,便承诺每个势力允许十个名额进入。谁想其他势力得知此等好事,每天都有大批人纷纷前来看望我们,最后师傅盛情难却,无奈之下只好每个势力又分出五个名额。”
“哼!我们才能进入二十个,还敢厚颜无耻的索要名额?这是明着销弱我们的实力。但凡进入后山的大多都能突破筑基,这些家伙还真敢张口。”
钟姝毓很是气愤的说道。同时在这一刹那,她仿佛明白了师弟的苦心。重阳门一直没有并吞芜城或许……
掌门冷哼道:“哼!狼子野心,师姐可能不知。当年胡秀因为他哥哥胡景救我回来,在断崖处直接将胡景斩杀与断崖之下。当时师傅无暇顾及此事,不然怎会有名额分给七煞门。”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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