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晚醒来时,芍药正在一旁伺候着,满脸的心有余悸。
见她睁眼,她才匆忙上前:“小姐,你和王爷昨夜……”说到这儿,反倒是芍药脸色通红起来。
叶非晚轻描淡写看了眼床外侧的被子:“他在这儿睡得。”
“我就知道!”芍药笑开,“小姐待王爷这般好,王爷怎会不喜欢小姐?往后我看府里那些人再怎么编排小姐!”
叶非晚瞧着芍药激动的脸颊,没忍心戳破她,只缓缓道:“你不懂,还不快些把水盆端来。”
“早端来了,在一旁放了好一会儿了,”芍药促狭的笑了笑,“今天早上奴婢进来被王爷吓一跳呢,王爷瞧了眼小姐便把奴婢赶出去,是怕奴婢吵醒小姐呢!”
他怕吵醒她?
叶非晚心底失笑,那个男人,除了曲烟,对其他女子从不知贴心为何物,他若是担忧她,怕是明日太阳要从西边升起来了。
“小姐,你怎的好像不高兴啊?”伺候叶非晚洗漱完,芍药又习惯的将药汁端了上来。
“没有,”叶非晚摇摇头,却在闻到药汁味道时一愣。
这几日,她肩头的伤势与日渐好,有时缓慢的动一动都不会痛了,大夫医术高明,她也跟着沾光。
可是……莫名想到宫里来的那道密诏,若是她伤势真的好了,难不成真的要同封卿“添丁加嗣”?
昨日和封卿共处一室一夜,她心中便极为不自在,若往后怀不上孩子他便是不是来和她同床……光是想到,她便心中烦躁。
眼下却又想不到别的法子……
“小姐,小姐……”芍药低低唤着她。
叶非晚猛地回神,望了眼面前的药汁,心中有了计量:“芍药,你去给我拿盘蜜饯吧。”
“嗯?”芍药惊讶,小姐之前喝药时,仰头便一饮而尽了,从不用蜜饯,她问起小姐也说“习以为常”了,如今,竟然要蜜饯?
“怎的?这药这般苦,我今日突然耐受不得了,不行?”叶非晚佯怒。
“行,当然行,”芍药匆忙点头,“怕是小姐心里甜,这才衬的药汁苦了吧……”嘀咕一声,在叶非晚眼神扫过来之前,飞快走出门去。
心里甜……
叶非晚静静摩挲着药碗,也许今后,她心里头还可以甜,但这甜,绝不是封卿能带给她的。
扭头,阑窗大开,她伸手,顺势将药汁倒到窗外。
“蜜饯来了!”芍药身影出现在门口。
叶非晚象征性拿起一个含在口中,很甜,甜的她喉咙都有些发紧,不过在芍药注视下,她还是囫囵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手,也顺势朝竹筐里摸了一把:“芍药,你寻个机会出府,将绢帕……”
话,戛然而止。
叶非晚猛地扭头,昨夜还好好放在竹筐里的绢帕,此刻竟然不翼而飞了!
翻遍了竹筐里的针线碎布,始终没找到,又在桌下床榻上翻了个遍,仍旧遍寻不着。
芍药在一旁也跟着搜了半天,哪里有绢帕的身影?
“今晨可有人进来过我房中?”一无所获,叶非晚勉强定下心思。
“奴婢曾伺候小姐洗漱,还有外庭伺候的几个丫鬟给小姐送来的外裳……”芍药盘算着,“可她们均都在门口将衣裳交于我便离开了,未曾进到內寝啊……”
芍药说得对,叶非晚坐在榻上,她醒来时,那些丫鬟送来外裳,可没人进过內寝来。
可除了那些人,也没别人了啊,芍药她是十分信任的,前世芍药是她可以托付性命的存在。
“小姐……”一旁,芍药言语有些迟疑。
叶非晚看向她。
“会不会……是王爷拿走的?”芍药说的小心翼翼,“今晨,王爷离开的早……”
“绝无可能!”未等芍药说完,叶非晚已然否定。
封卿性子虽然不定且谋略过人,却从不屑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凭着她对他的了解,他也绝不会私自拿走绢帕,更何况……
叶非晚双眸微沉,更何况,他不喜欢她绣的帕子,若是喜欢,前世他就不会将她送与他的帕子随意丢弃了,在她问他那绢帕下落时,他看也未看她,一句“忘记放哪儿了”便将她搪塞了过去。
这样的封卿,怎会拿她绣给别人的绢帕?
芍药虽不知何缘由,小姐的眼底带着几分晦涩,却还是缓缓上前:“那我让后院里的人都来找找……”
“不用了,”叶非晚拦下了她,“我今晨见窗开着,许是凉风吹到哪个角落了,越找越找不到,哪日不找了,不定它就出来了……”
“那小姐的绢帕……”
“我再绣一条就是了。”反正她的身子还没好,她别的没有,有的是时间。
近午时,大夫如常来探视她的病情,悬丝诊脉一番后,那老大夫的山羊胡一动一动,连连点头:“王妃的身子恢复的很好,约莫五六日,伤口痂会掉落,届时虽行动仍有些痛,但也约莫与常人无异了。”
叶非晚自然知晓自己身子骨好,她可曾是在京城弛马而过的跋扈大小姐,前世嫁与封卿积郁成疾加上未服药,才将病躯生生拖到死……
可是眼下,得知自己伤势将好,她心中却很不高兴。
封卿是闲王,皇帝都派人监视着,甚至在她身子好转当日,便送来了催添丁加嗣的密诏,其意不外乎警告封卿,他的一举一动均在掌控之中,若她身子好了,难保不会迫她和封卿同房到有孕为止。
更何况……即便皇帝对封卿不在意,爹爹……也会有所察觉,免不得真的向皇上那儿参封卿一本……
“太好了,小姐,”与她的忧思不同,芍药很是欢欣,“往后您无需整日憋在房中,也该多陪陪王爷,多在前院那些下人跟前露露面,省的他们不当您是女主人!”
叶非晚无奈,她不想当王府女主人,前世她当够了。
她更不想和封卿多亲近,不想怀封卿的孩子……
扭头,望见桌上铜镜前一柄珠钗,是她今晨觉得太过花俏摘下来的,毕竟她整日憋在房中,打扮的花枝招展也没用。
那珠钗尖端极刺。
她眯了眯眼睛,而后勾唇浅笑轻应:“是啊,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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