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桐城传来阮家两位小姐即将出阁的喜事,这件事,自然成为桐城饭后长谈的焦点。
水府。
装饰华丽的高墙大院内,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叫,这叫声让府上人心惶惶。
谁不知道,这声音是水府最跋扈的二小姐水绿萝发出的,她一旦生气了,还是避而远之好。
“滚,都滚出去。”水绿萝尖叫着,下人们更是不敢停留,她一声令下,大家都像逃难一样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小姐,好事啊!”红袖跑进来的时候压根不知道水绿萝在生气,她一脸喜色地跑了进来,在看到水绿萝的脸时,心里瞬时“咯噔”一下漏了半拍。
“你这死丫头死哪里去了?什么好事?本小姐现在这般境地,你是存心笑话我吗?”水绿萝将气撒在了红袖身上,上前就揪着她的头发死命地抓着。
“小姐,痛啊!”红袖痛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谁叫自己乐极生悲,没有想到正好撞见水绿萝在生大气。
水绿萝发泄完后,这才放开了手,手中留着一束黑发,水绿萝厌恶地一挥,将黑发甩了出去。
红袖捂着头上的疼痛,她是水绿萝的贴身丫鬟,心知她的脾性,平日里待她还是很好的,她生这么大的气,必然是因为一个人。
“小姐,是红袖莽撞了,小姐莫要生气啊!”红袖安慰她,也不敢提到让她生气的原因。
她刚听说的时候万不敢跟水绿萝说,这几日,桐城谁不知道即将而来的盛大喜事,阮家一次嫁两个女儿,街头巷尾都传遍了,她水绿萝怎么会不知道?
“本小姐怎能不生气?什么阮思君?分明是那不堪入耳的阿丑,一个卑贱的丫头,怎的突然成了小姐?竟然还要嫁给冥夜,她也配!”水绿萝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愤怒,在她心里是瞧不起思君的。
水绿萝既然提到此事,红袖只要硬着头皮劝说。“小姐,咱们不跟那贱人一般见识,小姐莫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伤了身子啊。”
“死丫头,她就要嫁给冥夜了,怎的和我无关?你存心让我难受是吧?”水绿萝瞪着红袖,一双眼充满了愤怒。
红袖吓得一下子跪倒了地上,都怪自己多嘴,这下自己找了麻烦。
“小姐,奴婢知错了。”红袖连忙认错,开始掌自己的嘴。
一声声巴掌声回荡在房中,一条条红印在红袖的脸上泛起,水绿萝或许是消气了,终于叫红袖停了手。
“好了,你先起来吧!”水绿萝松了口,怎么说这又不是她的错。
红袖一脸的巴掌印,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未免水绿萝看着不高兴,连忙在起来的时候偷偷地擦拭。
“你刚才,说有什么好事?”水绿萝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刚才情绪太激动,房间里面被她摔得凌乱,现在也累了,只好坐下。
红袖捂着脸,想说又不敢说,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消气了。
“死丫头,你倒是快说!”水绿萝是急性子,刚才红袖冒冒失失地进来,定是有什么好事,是刚才自己太激动,以为她在嘲笑她,将气撒在她的身上。
红袖被吓到,连忙回答道:“回小姐,刚才来信说,大少爷要回来了,正在路上,不日就要到桐城了。”
“真的吗?”水绿萝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水家只有她一个人,水老爷常年在外,唯一的大哥也常年在外漂泊。这个家,于水绿萝来说只是一个休息之地,没有任何温暖可言。
水家大少爷水楚澜从小就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两人从小失去母亲,自是比一般兄妹要感情深厚,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也不会一去就是几年,也没个音讯。这次要回来,水绿萝当然开心。
“哥哥要回来了,哥哥要回来了!”水绿萝将刚才的气焰消退,转而变得高兴非常,像一个孩子似地欢跳着。
“是啊。小姐这下子就不是一个人了,大少爷从小最疼爱小姐了,一定不会让小姐受半分委屈。”红袖也附和道,水绿萝终于舒展了情绪,她的心也安了。
看来,只有大少爷才能让小姐开心啊!红袖不禁感慨。
“委屈,呵!”水绿萝只是高兴一会儿,又伤心起来,这段时间,她受的委屈还少吗?本来,以她水家和江家的关系,两家联姻不是没有可能。江老爷也要借助水家的财力进驻桐城,谁知,阮老爷竟然用桐城的钱庄和绸缎庄等店面当做嫁妆,只为了女儿幸福。
这些人都疯了吗?为了一桩婚姻,竟这么不顾一切?
“小姐,奴婢又说错话了。”红袖自责道,先一步承认错误,总比她撒气在自己身上好过。
“这不怪你,你无须自责!”水绿萝一改刚才凶悍的样子,反而不怪罪任何人。事到如今,该怎么挽回这个局面?
她水绿萝怎么就比不上一个丫鬟?想她曾经的丑颜,怎会入了他江冥夜的眼?难道在他眼中,她连一个丑女都不如?
红袖见水绿萝又在伤身,眼珠子转的飞快,她一向是水绿萝的军师,为她出谋划策,不然也不会深得她心。
“小姐,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的。”红袖神秘地说道。
水绿萝将视线转到红袖身上,不知道她有什么主意。
红袖神秘一笑,附在她耳边说道:“小姐,此事不需要经过我们的手,自会有人恨死那贱人,我们只要……”
说着,红袖的身音越说越低,水绿萝边听,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大街上人流聚散匆匆,一个红色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她冷漠着一张脸,姣好的容颜上如冰一样寒,四下垂涎的目光射来的时候,她冷漠的眼一斜,垂涎的目光知趣地又收了出去。
女子走进一家药店,里面的小学徒连忙过来热情地接待,似乎对她很熟悉。
“晏姑娘,又来取药啊?”
被称为晏姑娘的女子巡视了一下四周,淡淡地问道:“陈大夫呢?”
那人连忙答道:“陈大夫出诊去了,他为姑娘早就准备好了药,说只要姑娘来取就行了。”
“哦!”晏姑娘应了一声,随意地说道:“最近陈大夫倒是很忙,几次来都未见到他。”
“陈大夫最近只为一人出诊。”那人也随口答道。
晏姑娘疑惑,在桐城,陈大夫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大夫,到底是怎样的人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要陈大夫专诊?
那人见她疑惑,骄傲地说道:“姑娘没有听说,最近桐城有一件盛大的喜事,阮家连嫁两个女儿,这三女儿听说是身体不好,需要多多调理,阮家是大户人家,当然需要像陈大夫这样高明的大夫专诊啦!”
晏姑娘好看的眉头皱起,又是大户人家的奢靡,普通老百姓看一次病都难,人家有钱就可以专诊,真是同人不同命。
阮家的喜事谁人不知,她也听说了,不过,她一心只为了家里卧病在床的老母。无暇顾及人家的韵事,虽有听说倒也不放在心上。
“听说这三女儿是最近才相认的。”晏姑娘漫不经心地说道,一面检查自己要取的药。
“可不是,听说曾经是一个丫鬟,摇身一变麻雀变凤凰了,世事多变,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前段日子,听说渔村有一个美女,也没有多少人见过,传言始终是传言,我们小老百姓只管看戏围观,管人家什么出生呢!”学徒似乎是好久没有说话一样,一有人说话就开始止不住的讲。
“这事确实蹊跷,药我已经拿好了,谢谢啊!”晏姑娘说着正要提着药走,突然一阵清风吹来,一张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了出来,本来是一张普通的药单,只是药单背后的两个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药单上面写着“思君”二字。
这是陈大夫的习惯,避免药单混乱,每一张药单背后他都会记录病人的名字以作区分。
晏姑娘一双眼离不开药单上面的两个字,视线仿佛被冻结。
学徒见一张药单飘了出来,忙捡起来看。“这不是阮家三小姐的药单吗?陈大夫怎么给落在了这里?”学徒自言自语道。
“你说,这是阮家三小姐的?”晏姑娘奇怪地问。
“是啊!”学徒继续盯着药单上面的字迹看。“奇怪了……”
晏姑娘见他看上去不可置信,连忙好奇地问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陈大夫说三小姐是余毒未清,身子虚弱,可是这药方……明明是保胎的……”
保胎?女子未出阁就有了身孕,此时若是传出去,阮家岂不是遭人笑柄?晏姑娘眉头皱的更紧了,提起药就离开了药庄。
女子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座低矮的山丘。山上的落叶稀疏落下,绣花鞋踩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女子慢慢向一座坟墓走去。
墓前,早已有一个身影等候多时。
“你是谁?”晏姑娘问道。
那个身影一看就是女子,同样穿着红衣,她并未转身,而是盯着墓碑上的字,柔声道:“果然是姐妹情深,我就知道在这里可以见到你。”
晏姑娘警惕地看着这个女子,防备道:“你到底是谁?”
女子这才回过头来,脸上挂着一丝奸诈的笑意,同时,伴随着她的话语。“晏梓,好久不见。”
晏梓这才放下防备,同样回以微笑道:“红袖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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