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官的话这事可真就遮掩不住了,别说婚事作罢,怕是往后想娶妻,比恶名在外的余晚之嫁人都难,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过去就给丫鬟养儿子的。
许少言骑虎难下,知道此刻必须取舍了,余家这婚事是不成了,但没了余锦棠,他还可以再和别家议亲。
一番思量,许少言道:“我实话与三小姐说了吧,春儿腹中怀的正是我的骨肉,此事全是我的错,还请……还请三小姐把人归还于我。”
厅中安静片刻,许母一脸无奈地摇头,知道已无力回天。
余晚之半敛着那双冷淡的眼,“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今日两位算是让我长了见识,不过。”
她顿了顿,说:“我妹妹我自个儿欺负得,旁人却欺负不得,二位将她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在我余府蹦跶得欢,这事该又该如何是好呢?”
余锦棠看着余晚之,看红了眼。
母亲做了那样的事,余晚之该恨她才对,或者在此刻对她落井下石,家中无人替她做主替她撑腰,站出来的人却是余晚之。
许少言吸了口气,对着帘后深深一揖,“少言在此给三小姐,四小姐赔罪了,望二位小姐海涵,还请高抬贵手。”
余晚之转头看向余锦棠,“你说呢?”
“啊?”余锦棠愣了愣,抹了把眼泪说:“那就,那就抬吧。”
余晚之瞧她那没出息的样就来气,说:“舍妹既说算了,那此事就作罢,送客。”
“这!”许少言急忙道:“那人呢?”
余晚之笑了笑,“人在哪儿?你们自己回万家村瞧瞧不就知道了。”
听这意思,人是没被她抓了?
许少言大惊,这个余晚之,好一招无中生有,竟将他诈了出来。
他们今日是上赶着来让人羞辱了!
“告辞!”许少言一甩袖子,带着许夫人走了。
而偏厅外面,一个人影悄悄地消失在了花窗后。
余晚之此刻才觉得头疼,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听见余锦棠小心翼翼地声音。
“三姐你怎么了?”
余晚之侧眸看去,见余锦棠捧着茶看着她。
“喝口茶缓缓吧,三姐。”
余晚之接过浅啜了一口,又放回她手中,说:“这么狗腿,是不是在我茶下毒了?”
余锦棠咧嘴笑了,鼻尖还有些红,“今日之事还多亏了三姐。”
“只今日?”
余锦棠摇头,“还有前些日子,都多亏了三姐。”
余锦棠现在才知道自己天真了,之前和余晚之斗,人家压根就没使劲,否则她哪能是余晚之的对手。
余晚之被她一口一个三姐喊得满身恶寒,转头对坠儿道:“此事若就这么算了太便宜他们了,找人把许家的消息放出去。”
余锦棠睁大眼,“这么狠。”
余晚之斜睨她一眼,“你不狠别人就狠,你和许家的婚事在汴京城早不是什么秘密,这事黄了,许家为保自家名声还不知怎么编排你,只能先下手为强。”
她这会儿有些头疼,转身就往自己院中走,余锦棠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一会儿问她要不要请大夫,一会儿问她饿不饿。
余晚之边走边说:“你还想嫁高门,就这样的门第你嫁过去人家都能算计死你,没那个脑子就别硬往上凑。”
余锦棠乖巧道:“三姐教训得对,我知道错了。”
余晚之看她一眼,“找个老实人,对你好的,家里人不复杂,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高嫁有什么用呢,兴许吧命都送掉了。”
“真有这样的吗?”余锦棠问。
“有啊。”余晚之喃喃地应了一声。
她不就是这样吗?世人都说她命好,商贾之女嫁了个状元郎。
可最后呢。
还不是成了如今这样。
“喔。”余锦棠说:“我知道了三姐。”
余晚之还真不习惯现在的余锦棠,就跟那狗儿似的,发现有人对自己好了,就跟在后头一个劲地摇尾巴。
余晚之回身看她一眼,转回来时忽然觉得不对。
再次回头,目光落在了花窗下的地面上。
那里有两个明显的脚印,应该是有人在此处站了很久,鞋上的雪被屋内散出的暖意蒸化了留下的。
“来人。”余晚之道。
丫鬟上前,“三小姐。”
余晚之问:“方才是谁来过?”
丫鬟低头回道:“是少夫人,少夫人担心小姐处理不来,原想来搭把手,见小姐不需人帮忙,少夫人站了一阵,刚走没多久。”
余晚之眉间浮起思虑。
照这样看来,嫂子是将所有都看在眼里,包括她用了什么手段,如何收拾许家。
她凝神想事,一旁的人一个也不敢开口。
过了许久,余晚之才道:“嫂子月份大了,她出来走动得愈发小心,这一路过来竟踩了雪,那就是院子没清扫干净,若是真摔了人,你们谁担得起?”
丫鬟赶忙一跪,“是奴婢的错。”
余晚之淡淡道:“母亲不在,你们别以为家中无人管事就懈怠,这家有人管,少了个人也散不了。”
披风在廊下一扫,丫鬟过了一会儿才敢抬头,看见三小姐带着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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