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掉。”
薛辛接住东西才发现那是什么,“大人用不着了?”
“用不着。”宋卿时还想说什么,想起房中还有其他人,只说了句,“去书房等我。”
宋卿时沐浴过,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已经消失不见。
书房的桌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他端起来,眼也不眨地喝掉,苦味在齿间缓缓弥散。
“郭自贤要动手了,你安排些人手,不要太多。”
薛辛立在桌旁,“蔡玄恐怕早有防备,人少了怕是拿不下他。”
宋卿时抬眸,“郭自贤岂会全用我的人?今日让我办事,估计也是想试探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恐怕暗地里还有其他人手。”
“属下明白了。”薛辛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去办。”
“等等。”宋卿时喊住他。
薛辛刚挪出去的脚又移了回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身上的那点潮热散了,宋卿时靠在椅中,好半晌才说:“入夜之后,我要去见一个人。”
“是。”薛辛走出书房,见一人迎面而来,忙让到一侧。
“夫人。”
江晚之点了点头,走到书房门口,却没有擅自往里进,而是轻轻喊了一声,“宋郎。”
宋卿时回过神来,“进来吧。”
江晚之如今每日都要练字,那一手簪花小楷练的日子不长,没有半分相似,但提笔时倒是有些架势。
房中静谧,院子里蝉鸣声此起彼伏。
人一旦静下来,许多压在心里的东西便会蠢蠢欲动。
比如殿上沈让尘的那句话,他在文武百官面前毫无保留道出对余晚之的喜欢,还有侧头看他时的那一眼。
凭什么?
凭什么沈让尘能光明正大道出自己的喜欢,而他却无时无刻都要披着一层皮做人。
宋卿时阴暗地想,因为他是皇亲贵胄啊,可转念之间,这样的想法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不是,是因为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让信念与欲望终究只能背道而驰。
哧啦——
书页被撕破。
江晚之抬目看去,书在宋卿时膝上摊开,但他并没有在看书,而是紧紧盯着自己,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宋,宋郎?”
宋卿时忽然笑了,眼中晦瞑尽散,如春风和煦,出口的话却那样冷,“继续练,你练字的样子……已经很像了。”
江晚之脸色顷刻之间变得煞白。
……
既白带着楼七到了门口,下巴一抬,“你自己进去吧。”
“你不进去?”楼七问。
既白抿着唇,摇了摇头。
楼七是在沈让尘和既白离开时一道跟过来的,二公子有东西要给三小姐,既白伤了不便送,因而她半分也没怀疑,直接就来了。
直到此刻,她才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不是……让我来拿东西吗?”楼七误伤了余晚之,那脖颈上的伤都还没消全,她想想就心虚。
楼七拉着既白走到一边,低声道:“你给我透个底,二公子是不是知道三小姐脖子上的伤是我掐的?”
既白点了点头。
“所以二公子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既白心里也没底,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那日公子知晓他隐瞒三小姐被楼七所伤一事,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你长大了,主意多。”
这话诛心,跟扇他耳光没甚区别,他们做贴身护卫的,哪有自己的主意,主子吩咐什么就是什么,就连这条命都是主子捡回来的,他不该因为一己之私,就瞒着公子。
不论公子要如何处置楼七,他可以替她受了,但他不可以瞒。
楼七回头看了眼敞开的房门,有一种要回余府搬救兵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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